当文帝哽咽着道出那声礼成,霍君华……再无所求了。
    她的一生,受过无尽宠爱,也遭过背叛与辜负,因恨而面目全非,因爱释然而终。
    久病而苍白的细腕失重垂落,那双历经苦乐的眼眸也永远阖上了。
    崔祐无声落泪,在霍君华的额角落下一吻,温情脉脉地道。
    “夫人,安息吧。所以的苦难都已过去,所以仇怨亦烟消云散。”
    “你放心不下的不疑不染,我会替你照看,直到看见他们开枝散叶,儿女绕膝。”
    “到那时候,我就来找你。”
    霍不疑和九歌闻言皆红了眼眶,执子女之礼,俯首跪拜不起。
    他们在这世上仅剩的血肉至亲,去了。
    “霍不疑。”
    “霍不染。”
    “送别姑母/送别姑母!”
    后记:
    五年后————
    当初被罚闭门思过三年的九歌,唯一的成就大约就是三年抱俩儿,还是龙凤胎。
    这俩孩子一落地,简直受尽万千宠爱,直到他们能跑会跳还学了说话,众人才知是魔星转世。
    两个小魔星简直集他们阿父的毒舌和阿母的武力与一身,无法无天的程度比之当年的九歌尤甚!
    文官但凡长嘴的,皆被他们噎过。
    武官但凡长胡子的,皆被他们薅过。
    所经之处可谓寸草不生,唯一欢迎他们的地方大约只有霍侯府。
    皇宫,崔侯府和程伯侯府曾经也欢迎,后来是真怕了。
    在霍侯府,他们想玩打战有黑甲军陪着,想玩玩具有商商舅妈给造着。
    闯了祸只要撇嘴一哭,谁都拿他们没法子,谁让不疑舅舅罩着。
    九歌近日有些嗜睡,午觉醒来不过揉个眼睛却蹭了满手黑,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她气沉丹田,一声吼,“袁淮,袁涔,被我抓到你们就死定了!”
    刚刚下朝的袁慎,刚进房门就听到这一句威胁。
    他抬眼一看差点儿喷笑出声,“孩子们,又闹你了?”
    九歌抱着胳膊生闷气,“你说呢?”
    袁慎一声叹息,拧了条湿帕子,细细地为她擦拭,“等孩子们回来,为夫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九歌点了点头,掩嘴就打了呵欠,明明刚刚睡醒,怎么就又困了?
    她很自然地朝袁慎伸手,袁慎温柔地将她抱入怀中,不过是走到床边这短短路程,她又睡过去了。
    袁慎轻轻地为九歌盖上锦被,然后隔着被子抚上她的肚子,不无感慨,“上一胎惊天动地,结果生出俩小魔星;这一胎嗜睡非常,该不会生出小懒虫吧?”
    另一厢————
    将自个儿阿母画成花脸猫的袁淮袁涔,背着小包袱轻车熟路地来霍侯府避难。
    不比往常的横冲直撞,他们进来时可规矩了,因为商商舅妈肚子里揣宝宝了,说是再两个月就蹦出来了。
    等两个小家伙找到商商舅妈时,不疑舅舅也在。
    舅妈正躺在自己打造的摇椅上,舅舅则趴在舅妈的肚子上。
    不懂就问的袁淮,“舅舅这样不会压到弟弟吗?他不知道自己多大个儿吗?”
    袁涔白他一眼,“舅舅压死你都不会压着舅妈,还有,你怎么知道是弟弟不是妹妹?”
    袁淮道:“我喜欢弟弟。”
    袁涔说:“可我喜欢妹妹。”
    袁淮沉吟了一会儿,伸出手,“君子协议,包子剪子锤。”
    袁涔同样伸手,“三局两胜。”
    两个小家伙就地pk,直接把他们舅舅舅妈抛诸脑后。
    霍不疑稍稍抬起头,看了拐角处一眼,回眸看向程少商,“嫋嫋,你希望这一胎是‘弟弟’还是‘妹妹’?”
    程少商抿嘴一笑,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肚子,“都好。”
    她的孩子,注定了一出生就有哥哥姐姐陪伴。
    定不会像她,像子晟,幼年孤寂,踽踽独行。
    【??作者有话说】
    咕咕:你们要的大婚,孩子都有了,洞房就算了,我敢写,不过审也白瞎。
    咕咕:至于番外,老规矩,五十评即掉落。感谢在2022-10-03 04:52:06~2022-10-03 14:1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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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章 番外篇
    ◎相见不相识,惊起!◎
    上元节,灯火阑珊。
    程少商着一身红裳,离了家人,自得其乐。
    她看过了杂耍,看喷火表演……直到凑到一家酒楼前。
    田氏酒楼办了一场灯笼谜,可惜有一人解了所有谜题……当真是无趣。
    程少商转身欲走,却闻还有一题,解了可得【千里醉】一坛。
    【那是阿父爱喝的酒,赢了正好送给他。】
    程少商抱着这个想法,对解谜跃跃欲试,应下了这个挑战。
    *
    用一根不过臂长的短尺测量井深,所有人都说这是强人所难,无人可解。
    程少商却是眉眼弯弯,笑容灿若春花,因为这题,她会。
    “七尺三。”
    说出答案的程少商得了众人惊叹,也动了两个少年郎的心。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仔细听去也不过是————
    【这女娘好生貌美】
    【疯了,这么冷的天】
    【她是不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她竟裸着足】
    ……
    ………
    不过只言片语。
    听不明白,更教人挂心。
    *
    程少商原地蹦哒了两下,想看看那里出了何事。
    若非还等着掌柜取酒过来,她早跑去看热闹了。
    正在这时,楼上有人唤了她一声。
    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唤她,只不过是下意识回眸去看,然后就莫名接了个绣球。
    程少商:“???”
    ——————这是何意?
    她正要开口问,不想适才骚动的‘源头’竟跑了过来,还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嫋嫋,我终于找到你了!”
    *
    来人不过一身单衣,随意的就像人刚起床那会儿,因无需见外人就随意穿的那一身。
    简单,亦单薄。
    她还赤着足,脚趾都冻得没了颜色,比雪还白三分。
    程少商看着都替她冷,解了狐裘就想给她披上,可她却说,“别,你最是怕冷,我无碍的。”
    程少商不解地看着眼前人,她很好看,欺霜赛雪的肤色衬得她眼如点漆,唇更是不点而朱。
    这么好看的人,若是见过不可能忘的,可是————
    “你是谁?为什么好像认识我?”
    那人似乎很震惊,“你,你不认识我吗?”
    程少商摇摇头,心说我倒是可以现在认识你。
    那人有些慌,两手扶着程少商的肩膀,语带急切道,“你怎会不认识我?我是九歌,是霍不染,是囡囡,你怎会把我给忘了?你们怎么可以把我给忘了?”
    【你们?】
    程少商心下一动,问,“还有谁忘了你吗?”
    “还有义————”
    九歌正要说,一个垂眸却见程少商怀里抱着颗眼熟的球儿,“这不是……!”
    她猛地抬眼看去,跟一人撞了个四目相对。
    *
    【同样的上元灯节。】
    【解灯谜,抛绣球,还是抛给……嫋嫋?!】
    “袁不慎!”
    九歌咬牙喊了一声,朝前冲了两步就飞身跃起————你怎么敢?!
    楼廊处瞬间空出一片。
    只见来人身若惊鸿,翩然而至。
    袁慎诧异不过一瞬,转眼又是波澜不惊的善见公子。
    公子可以不跟小女娘计较,但得为自己正名,“在下袁慎,不是袁不慎。”
    九歌管你慎不慎!
    她虎着脸逼近袁慎,冷着声问,“那绣球怎么回事?你又一时失手,不慎掉落了?”
    “又?”
    袁慎不解,“这还是在下第一次抛绣球,何谈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