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示弱:“如果是被鱼咬死的话,碟子应该跑到咬这个字吧!”
    这时碟子像是生气了,以几乎要震开我们手指的力道在字纸上横冲直撞,最后在“吊”这个字上紧急刹车时,我的手指还隐隐发疼呢。
    “原来是上吊的吊啊?”杨巅峰啧啧啧,有点傻眼。
    “哈哈哈哈好好笑喔,碟仙写错字耶!”王国笑到岔气。
    “所以说把书读好真的很重要呢。”谢佳芸遗憾地摇头。
    “对对对!说不定她就是因为常常写错字,所以气到上吊喔!”我大笑。
    这时碟子像吃了炸药,在字纸上大暴走,冲来冲去就是停不下来。
    “碟仙好像生气了耶?”杨巅峰失笑。
    “碟仙好容易生气喔。”谢佳芸小抱怨的嘟嘴也好可爱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丢脸转生气吗?”我皱眉。
    “碟仙不是生气,她是不知道要选哪个字才不会写错啦!”王国随口说。
    王国一说完,我们疯狂大爆笑起来,好像在唱大笑之歌,好欢乐。
    碟子转来转去就是不肯停下来,恐怕真的是识字不多,我开始同情碟仙,正要好好安慰她几句的时候,哈棒老大暴喝一声:“尿急是不是!转个屁!”
    宛若五雷轰顶,碟子瞬间止住。
    “为什么上吊!”哈棒老大质问。
    碟子战战兢兢滑到了“情”字。
    “上吊的鬼本来就很恐怖,为情上吊,更是凄惨,恐怖加凄惨,阴气逼人,果然有五支蜡烛的架势。”一路脸色铁青的肥婆终于开口了:“老大,这鬼很凶,绝对可以养!”
    哈棒老大冷冷又问:“穿什么衣服上吊的啊?”
    碟子轻轻滑到了“白”字。
    白色啊……白色啊……白色?
    我看向哈棒老大。
    “不是最厉害的红色?”哈棒老大轻蔑地说。
    “吼走开啦!”我们异口同声大骂。
    碟子剧烈一晃,仿佛重重挨了一脚感到晕眩似的,然后就动也不动。
    肥婆简直要晕了。
    4
    本教室的煞气极重,接下来还有不少的猛鬼前来吹蜡烛,不是五支蜡烛等级的烂鬼直接被我们骂走,而五支蜡烛等级的猛鬼也得接受进一步的面试。大家嘻嘻哈哈的,好像在开同乐会。
    来了一个跳楼死的鬼,感觉好阴森,可他不是直接倒栽葱用头插在地上死掉的,姿势不够恐怖所以哈棒老大不想养。
    有一个烧死好几人的王八蛋纵火犯的猛鬼来自首,但他承认他是不小心被自己放的火给烧死的,感觉很笨,所以老大也不想养。
    然后有一个赫赫有名的枪击要犯跑过来,一开始他还想把碟子摔碎展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凶残……这点哈棒老大是挺欣赏的,但后来发现他是被小弟出卖在睡觉时偷偷用枪打死的,而不是跟警察枪战死掉的,老大就很嫌弃他,毕竟一个连小弟都带不好的大哥,死后变成的鬼也一样没出息。
    比较瞎的是,有一整栋旅馆的鬼跑来集体报名,那些鬼说他们都是在鹿港一间小旅舍陆陆续续自杀死掉的,死法各式各样,死后千奇百怪,不过哈棒老大觉得他们太热闹了,感觉像是来比赛讲笑话的,很不正经,所以用难听的话把他们给骂了回去。
    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个故意把自己溺死在顶楼水塔里的女鬼跑来报名,她说她为了确实变成一个厉鬼,还特别穿了红衣服再跳水塔,感觉很有自信,可一问之下才发现,她溺死之后的隔天就因为自杀前摆在水塔外面的红鞋子被人发现,尸体马上被警察捞了出来,没有顺利在里面把自己泡到腐烂、泡到变形、泡到住在大楼里面的每个人都喝了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的尸水,显然是死得不够积极进取,哈棒老大叹了一口气之后还是把她给骂走。
    半个晚上下来,肥婆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老大的标准好严格喔。”谢佳芸感叹:“真不愧是老大。”
    “那当然啦,老大养的鬼一定要超凶暴的啊!”我科科科:“这样我们也有面子。”
    “老大,如果精准一点来说,你想养什么样的鬼啊?”杨巅峰喝着仙草蜜。
    “吕布。”哈棒老大言简意赅。
    这下连我都拍案叫绝啦:“对!老大要养的鬼,就是鬼中的吕布!”
    杨巅峰也赞叹不已:“当然得是鬼中的霸主啊!”
    “不是,我要养吕布变成的鬼。”哈棒老大阴狠地说:“真正的吕布鬼。”
    我们都呆住了。
    “老大,吕布死很久了耶。”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要养吕布。”哈棒老大淡淡地说。
    “死了大概有几百年了吧?还是一千年啊?”杨巅峰谨慎地计算。
    “干我就是要养吕布。”哈棒老大轻轻握拳。
    “都死那么久了,说不定吕布早就投胎了?”肥婆面有屎色:“不,肯定投胎了。”
    “干你娘我要养吕布!”哈棒老大对着肥婆大叫。
    这个世界上没有老大养不起的东西,就算是吕布……就算是一个早就投胎了的吕布,只要哈棒老大想养,我们就得无所不用其极地把吕布给抓来。
    重新调整思维,我们的手指再度搭上冰冷的碟子。
    “吕布吕布,快点来面试……吕布吕布,快点来面试……吕布吕布,快点来面试……吕布吕布,快点来面试……吕布吕布,快点来面试……”
    我们像智障一样念了好久,碟子还是不动声色,看样子吕布真的很大牌。
    “烦耶。”哈棒老大打了一个好臭的呵欠。
    我立刻大叫:“出来啦!”
    杨巅峰加码:“是不是不敢出来!”
    正当我们你骂一句我干一句,干来干去五分钟后,一支蜡烛熄了。
    无声无息。
    “才一支蜡……”我才刚要取笑,第二支蜡烛也熄了。
    明明就没有风。
    一点阴风也没有,两支蜡烛就这么无端端灭了。
    然后第三支蜡烛也灭了,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捻熄。
    “哇靠。”王国瞪大眼睛。
    第四支蜡烛熄了。
    第五支蜡烛也熄了。
    这种慢吞吞的蜡烛熄灭法,原来比一阵阴风吹来还阴森一百倍啊。
    “……还满恐怖的耶?”我的牙齿打颤。
    “是超恐怖的好不好!”王国的声音听起来很抖,不晓得是太兴奋还是太害怕。
    我仿佛听见肥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哈棒老大的手指随意离开了碟子,抓着裤子上的皮带,站了起来。
    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饿了。”
    哈棒老大说完这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5
    我们面面相觑。
    这不就是犯了最大的禁忌,玩碟仙,中途绝对不可以有人离开吗?
    老大这一走,教室的气温急降了好几度,我们戳在碟子上的手指好像要结冻了。
    “现在怎办?等老大回来再继续玩吗?”我挺不安的。
    “还是干脆……不要玩了?”谢佳芸弱弱的问了这一句。
    “不行!”肥婆严厉地看着我们所有人:“碟仙已经来了!不把他请回去就结束的话,所有人都会死于非命,被车撞死,被活活饿死,被水淹死,被火烧死,被鬼掐死,被活活饿死,被活活饿死!总之一定会死得很惨!”
    “你刚刚活活饿死说了三次耶。”王国提醒肥婆。
    “……是吗?活活饿死我说了三次吗?”肥婆皱眉。
    我们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但是哈棒老大忽然走掉了耶,不是说中途不能有人离开的吗?”我问。
    “没错,但……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中途有人走掉,跟碟仙没有请走就结束游戏一样恐怖,而且你们今天晚上一直在做很没礼貌的事,这间教室已经不是充满煞气那么简单了。”肥婆看起来很紧张:“今天晚上,一定会发生很恐怖的事。一定。一定会有人被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