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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 第三卷 净土篇(31)
    在小镇上已经找不到安乐客栈被焚烧的残疾,像被风吹走了一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家新的客栈,那些名字取的五花八门,我已经没有心思去记住那些名字,因为它们只是个名字符号而已,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安乐客栈也没有想象中的安乐,还不是被无情的火种焚烧的九霄云散,连同住在里面的那些无辜的商旅,都不幸地成了陪葬品。
    我骑在通灵狼上,穿过这座小镇,这时已经是傍晚,薰衣草和星移很纳闷,他们问我,殿下,天色已晚,为什么不在小镇上留宿?我笑笑说,这里有我以前悲痛的记忆,我不想触景生情回想起以前那些。今晚的夜色很好,趁着夜色,我们还是行进吧,早日到达繁华的让人窒息的巫都。
    再行几日,日落日升,光影变化,地平线的方向,巫都的缩影涌进瞳仁,还是那么气势磅礴,在远处就仿佛听到了那种城墙包裹不住的喧嚣。
    脚下是希望河,碧蓝的水流安静地流着,不时地有风掠过,激起的水纹犹如美丽女子皱起的额头。秀丽的小舟飘荡在宽阔的河面上,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明畅公主就是在希望河的凤凰舟。
    薰衣草说,这条河好安静,和离原的不羁河不一样。我告诉他们,这是希望河。希望和渴望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希望是平静的,渴望一般会和欲望联系在一起,有了欲望和渴望,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跨过鹊桥,我的目光滑到了那根破损的栏杆,我曾经跌落到希望河的地方。我忧伤地笑笑,笑自己忘不掉那些古老的记忆。在巫都城门之下,垂涎骑在一匹棕色的战马上,伫立在风中。他对我说,流觞,几年不见了。我说,是几年不见了。
    垂涎挥挥手,从城门外涌出两队披坚执锐的侍卫,城门之上布满弓箭手,全部对准我。星移说,他们好像不欢迎我们。我难过地说,骑在马上的那个人,从很多年以前,一直就没欢迎过我。
    我从通灵狼上跳下来,对薰衣草和星移说,你们在城外等我,等我开辟一条畅通无阻的路。我手持黝骨神剑,迎着凛冽的大风,径直地走过去,垂涎把战枪横在马前,对准我,他说,本将军奉贵妃之命,擒拿你,很多年前的老账,还没有算清。我说,是该算清的时候了。如果不是你和你姐姐的挑拨,我怎么会被国人驱逐?
    垂涎朝着城门之上挥挥手,弓箭手万箭齐发,如污染的雨点,洒下来。我体内的金刚精气自动打开,金色的灵光从身体往外扩展,弓箭全部在身边融化。我高举黝骨神剑,紫黑色的光芒笼罩整个城门,弓箭手纷纷从城门上摔下来。我蔑视地说,这么多年,你还是用这些简单的伎俩。
    垂涎朝我刺来,动作看上去很漂亮,我的金刚精气把他从战马上反弹下来,他的战马嘶鸣一声,扬蹄跑进城内,头盔在地上翻滚。垂涎擦擦嘴上的血迹,又是一枪刺过来,我左手轻轻夹住他的枪忍,手指尖一道金光顺着枪划过去,他的枪断成两节后落在地上。
    我眼睛微微闭合,城门内出来凛冽的风,拉着我银色的披风朝后延展。我说,这么多年了,你的灵力似乎没有什么长进,看来古人总结的对,心胸狭隘的人不会在幻术上有很深的造诣。垂涎挣扎着站起来,仇视地望着我,双手伸开,还想拦住我。我对他说,今天谁敢拦我进城,死。
    垂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往一旁退去,表情很难看。我默然地说,你也有怕的时候。我支起金色的结界,手持黝骨神剑,大步跨进城门,任凭银色的披风飞扬在大风里。城内的大街上,排满了阻拦的侍卫。他们见到我,都一步一步地后退,我听得到他们的盔甲摩擦的声音,伴着飒飒冷风,显得有几分凄凉。
    侍卫们还是纷纷涌上来,我后退一步,横着挥出一剑,紫黑色的剑气横扫千军,前面的侍卫纷纷倒下。接着又是几剑,我听到了侍卫悲惨的声,朝着大街的方向扩散开。
    我挥剑往前走,踩着他们的凌乱的尸体,侍卫纷纷后退,然后分成两排站在路边。就这样,我像进入了无人之地,朝着前方走去。侍卫们只是看着我,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大风偶尔吹下侍卫的头盔,落到我的脚下,我捡起来,吹去上面的灰尘,然后走过去给侍卫戴上。我对他说,做个为和平而战的好兵。
    在侍卫的尽头,我看到了青青,骑在白色战马上,神情自然,姿态漂亮而洒脱,干净的头发顺着肩膀批下来。她叫我,表哥。我说,听晶姨说,你被调到皇城做了贴身侍卫。
    表哥,以前我错怪了你。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表哥真好,不过现在我奉命拦截你。
    奉谁之命?
    青青的战马扬起前蹄,铃铛响彻在清风中,她勒住马绳索说,奉垂帘贵妃之命,我现在是贵妃的贴身侍卫。
    你必须拦住我吗?
    对于一名侍卫来说,主人的命令不能违背。
    我想避开青青,朝前走去,青青往后拉拉马,手持长剑,对准我。她说,对不起,表哥,我没有办法。贵妃说,如果我放你过去,就不要活着回去见她。我说,青青,无论谁来阻拦我,我都会过去的,我不想伤害你。你为什么要做垂帘的贴身侍卫?
    青青说,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贵妃现在受宠,她向陛下要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伫立在风中,和青青对视着,没有阳光,天气阴森森的,路上被风吹来片片的枯叶,像暮年的蝴蝶一样,在我们脚下盘旋。很长时间的沉默后,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青青,放流觞过去吧,母后那里我去说。
    我转身望去,明媚公主骑在红狐上,手上握着一张鹰角弓,带着薰衣草和星移从城门外进来。明媚公主说,刚刚打猎归来,看到薰衣草和星移在城外。进城后,看到街上躺着的侍卫,我就知道是母后的手笔。在天山的时候,你们救过我,这算是我报答你们的。青青,放他们过去吧。你随我去见母后,我去和母后说。
    明媚公主渐渐走进,高贵的气质,秀气的脸庞,干净得体的公主袍,和几年前不同,她已经长成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少女。她骑在漂亮的红狐上,从身边走过,香气溢出来,绫罗绸缎飞扬在空中,街上的侍卫投去仰慕的眼神,都跪下来,说,公主殿下。
    青青朝着我行礼说,表哥,对不起,我会到王府看你的,青青先告辞。说完后,拉紧马缰绳,紧跟在明媚的后面,马脖颈上的铃铛,叮当,叮当,悲凉的旋律绕在脚下。我挥挥手说,再见。
    星移和薰衣草望着明媚远去的背影,忘得入了神。星移说,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有气质的公主。薰衣草瞥星移几眼,眉头皱起来,仿佛不高兴,脸上挂着深深的忧虑。
    沿着很多年都没有踏过的大街走去,仿佛回到了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还记得年少的时候经常和伙伴吹的那曲《少年游》:去年相送,馀杭门外,飞雪似杨花。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对酒卷帘邀明月,风露透窗纱。恰似娥怜双燕,分明照、画梁斜。
    转眼间,当年的孩子长大了,长大后带着思念回来了。
    路过帝国红楼,红楼还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依然是整个帝国最热闹的地方。一切似乎没有变,这里是风流人士的乐园,在这里可以忘记一切,躲避一切,尽情地享受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带来的快乐。我对薰衣草和星移说,你们先在外面等我,我去找我姐姐。他们说,遵命,殿下。
    我原以为姐姐还在帝国红楼,可是我错了。我走进红楼,老鸨看到我,揉揉眼睛,惊异的说,世子,您可是多年都没来了。我说,我想见我姐姐。
    老鸨笑笑说,流言郡主已经不再做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