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假如苏西堕落 > 第7页
    母亲一脸笑容,正在读报。
    苏西斟杯茶坐在她面前,自言自语道:“有机会的话,好结婚了。”
    黄女士轻轻回答:“他亦有一子一女,要是结婚的话,这些人会统统被逼成为亲戚,
    非常荒唐,不如维持现状,清清爽爽。”
    说得十分合理。
    黄女士何需一纸婚书保障什么。
    早上,母亲推醒她。
    “小西,今早你有医生约会,如果不想去,我帮你推掉。”
    苏西睁大眼睛,她正约了司徒伟文医生。
    “不不不,有要紧事,我这就起来。”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苏西,这事与你无关,佯装不知是最聪明的做法。
    不知者无罪,知得大多,随时有杀身之祸。
    这个时候退出漩涡,也还来得及。
    可是苏西年轻,苏西心中有气,苏西看这个大哥的脸色,实在有段日子,积怨颇深,
    她也想看看他失意的样子。
    苏西准时赴约。
    世界多么小,苏西感喟,就在这间医务所里,她的大哥与一男一女攘成三角关系。
    那个秀丽的接待员殷小姐如常出来替苏西登记,神情有点恍惚,比往日沉默。
    司徒医生看到苏西,一怔,“看护没通知你今日约会取消?”
    苏西摇头,“没有。”
    “真对不起,苏小姐,今日我有事。”
    “没问题,我改天再来。”
    他吩咐助手:“加添一节时间给苏小姐,不另收费。”
    苏西从未见过年轻温文的他神情如此紧张。
    苏西到卫生间去了一趟,不过三五分钟,出来的时候,发觉候诊室空无一人。
    她听到司徒医生的房间传出争吵之声。
    接着,是家具碰撞,瓷器摔碎,有人叫道:“你于的好事!”另一人说:“我已经
    说清楚,我俩再也没有瓜葛。”
    苏西深深悲哀,关系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快快结束,还待何时?
    她已经推开医务所大门,预备离去,忽然之间,听到一声女子尖叫。
    那女子刺耳欲聋的尖叫声持续良久,一声接一声,跟着,有人推开了门,跌撞地冲
    出来,此人正是司徒伟文医生。
    他一脸恐惧,瞪大双眼,像是不置信事情会溃烂到这种地步。
    他的双手抱在胸前,开头,苏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然后,刹那间,苏西看到鲜血
    自他小腹涌出。
    司徒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苏西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勇气,她立刻拨紧急电话通知派出所。
    苏西接着走进司徒医生的房间去,看到她大哥苏进呆若木鸡般站着不动。
    苏西四肢这时像风中落叶般颤抖,不知如何是好。
    司徒在地上呻吟:“此事……不名誉……影响大……快走。”
    一言提醒苏西,她顿足道:“还不快走!”
    苏进抬头,看见妹妹,也不及细想。何以她会在这里出现,听见走字,便拔足飞奔。
    这时,警察与救护车也赶到了。
    司徒尚有知觉,一口咬定,是他自己错手的意外。
    “我与女友争吵,一时气愤,自杀盟志。”
    警察狐疑地看着苏西,“你是谁。”
    苏西立刻答:“我是司徒医生的病人。”
    “你看到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自卫生间出来,已经如此。”声音与双手都簌簌地抖。
    司徒被护理人员抬出去,门外已聚集好奇人群,警察留下苏西的地址与电话号码。
    再一次回到太阳底下,苏西的胃部痉挛,忽然之间,伏在电灯住上,呕吐起来。
    路人纷纷走避,有一两个还掩着脸。
    你看,尚未遭灾劫,世人已经唾弃,做人能不小心。
    苏西回到家,平躺着,绞紧的胃才慢慢松开来,不过,一颗心仍然跳到喉头上,全
    身的不随意肌全部异常活动。
    她不住呻吟。
    电话响了。
    “苏小姐,”是郭侦探,“真凑巧,你也在现场。”
    苏西只得说一个是字。
    “我已拍下苏进落荒而逃的照片,相信你必定有用,而我的工作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是,谢谢你。”
    小郭忽然叹口气,“苏小姐,恕我多嘴。”
    “郭先生,你是我尊重的人,请直说不妨。”
    “苏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说得有理。”
    小郭轻轻放下电话。
    苏西捧着头深深叹口气。
    傍晚,有人按铃,门外昏暗,苏西一时没把访客认出来。
    “谁?”
    “我姓殷。”
    “啊,殷小姐,请进来。”
    她仍然穿着上午那套衣服,样子憔悴。
    苏西忙问:“司徒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
    苏西松口气,放下一块大石;
    “他叫我来向你道谢。”
    “不要客气。”
    “待他康复,我们决定移民他乡,从头开始。”
    “那也是好主意。”
    她悄悄落下泪来,同那样一个人在一起,想必会终身担惊受怕:他可会故技重施,
    他可管得住自己?
    苏西忽然间:“殷小姐,你芳名叫什么?”
    “我叫殷红。”
    啊,叫那样的名字,感情路上,必不好走,古老人从来不会替孩子取个别致或与众
    不同的名字,就是怕引邪恶神灵的注意。
    她似乎仍然有一丝不放心。
    苏西一再向她保证:“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殷红静静离去。
    第二天,报纸一角,有段小小新闻,事不关己的人根本不会注意。
    大都会一日之内不知有多少不寻常的惨事发生,此类意外微不足道。
    苏西的心始终忐忑,原来保守秘密是那样辛苦的重担,始料未及。
    母亲决定与郑先生结伴乘轮船游东南亚,到达合里,上岸玩一个星期。然后转飞机
    返来。
    苏西真正为他们高兴。
    她也想郑先生知道她对他绝对没有反感,看到他,会娇悄地称赞:“中年人穿深色
    西装最好看”之类,使他高兴。
    家里只剩苏西一人。
    送船回来,还没掏出锁匙,大门边忽然闪出黑影。
    苏西吓一跳,本能地退后两步,瞪着那个人。
    这是谁?
    脸容枯槁,瘦削得仙风道骨,伸出来的手不住颤抖。
    电光石火之间,苏西喊出来:“苏进!”
    平素的嚣张、跋扈、骄傲、自大……全部丢到爪哇国,今日的他似一个晚期癌症病
    人。
    苏西仍怀着一丝警惕,“你怎么了?……
    他吞一口涎沫,.“你全知道?”
    苏西怕他口袋里还藏着另外一把尖刀,“我知道什么?”
    “我的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多心。”
    苏进点头,“没想到你会如此宽容,是我看错了你。”
    终于承认狗眼看人低。
    苏西仍与他维持距离,温和他说:“我不明白你讲些什么,我听不懂。”
    苏进自顾自说下去:“原本你可以摊开来讲,分掉我的遗产。”
    苏西答:“我已有我的一份。”
    她又补充:“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
    苏进又颔首:“说得好,钱可以买得到的东西,毕竟有限。”
    苏西加一句:“非常有限,不外是大屋大车这一类满街都是、人人都有的东西。”
    “苏西,我欠你。”
    苏西轻轻说:“兄弟姐妹,谁也不欠谁。”
    他转身走了。
    苏西连忙开门人屋,她心酸地躺在沙发上,无故落泪。
    钱可以买到什么呢,床铺被褥,两斤猪肉,几件新衣,她童年与少年的欢乐都被歧
    见葬送掉,永远无法挽回。
    朱启东医生找她。
    “你在什么地方?”
    “医院。”
    苏西骇笑,“一直没回家?”
    “有突发事件,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