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看到过艾文这样的笑容，从最早在城堡宴会上见到他开始，一直到最后所有的暧昧与若即若离，都没有见过他这样带着暖意的笑容。
从冰山融化成火山，似乎也就在这一笑之间。
艾文倏然抬起手捂住他的眼睛，这一剎那苏郁就莫名地一阵心沉。
等再看到光的时候，艾文已经离开了他的视野，而四周的城堡侍卫们，也纷纷化作一只只黑色的大鸟，从窗口列队冲了出去。
苏郁眨了眨眼，看着化成真身的血族侍卫们，忽然想对艾文说，其实他真身并不会很丑，相反挺霸气。
不过他大概是听不到了，因为此刻他已经看不见艾文的身影，只能看到愈加血红的天边和一片由血族军队组成的黑影。
苏郁正在犹豫要不要靠近交战之处，他想让艾文在自己的视线里，但又怕会拖他后腿。
不过他并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因为老国王的目光缓缓投向了他。
作为一个底子不太光明的人，苏郁跟所有这些突发事故同时出现在城堡里，很显然又引起了国王的怀疑。
他迅速地想着如何解释，不过脑子想的速度却不如身体移动的速度。
“？？”他惊愕地看着自己悬到了半空，然后迅速飞离了国王的掌控范围。
他从窗口往下落，抬头看见国王站在窗边高喊侍卫追捕自己，但城堡侍卫大多已经随艾文出战，能听他号令的并不多。
苏郁一直落到城堡一个阴暗的角落，才落在了地上，接着他就听到耳边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别出声。”
苏郁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回头看去，果然见到了那又熟悉又陌生的人。
“多蒙…？”苏郁仍然不敢置信，试探性地动了动嘴唇。
多蒙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四处看了看，见似乎并没有人发现他们，才冲苏郁笑了笑，低声道：“别来无恙啊兄弟。”
苏郁一时间不知道该换上笑容还是继续一脸震惊，表情陷入了扭曲。
多蒙抬手拍了拍苏郁的肩膀，虽然并不能真的触碰到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多蒙缓缓收起了笑容，“是艾文王子，帮我修补了灵魂。”
苏郁听到这个没想到的名字，惊讶道：“……他？”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从维娜公主拿到了我的灵魂碎片，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聚集……”多蒙顿了一下，忽然看向苏郁，欲言又止。
“他从你那里，做过什么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苏郁愣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
多蒙微微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苏郁心存疑惑，想再问他时，却听远处一阵穿透天际的嘶吼声。
远处巨型人马的轮廓已经显现了出来，显然已经逼近了伯兰萨城。
而在同时，与人马的体型明显成对比的血族侍卫们，也似乎开始不支。
第一个血族侍卫的身影从空中掉落的时候，苏郁就再也呆不住了。
“你要干嘛？”多蒙控制住忍不住想冲出去的苏郁。
“我…”苏郁急道，但又觉得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干嘛，又能做什么。
“艾文让我看好你，果然说得没错。”多蒙紧紧抓住他，“你去无非是送死，你想让他的安排都…”
话未说完，多蒙也被愈加严峻的形势震惊到说不下去。
半人马已经移动到了伯兰萨城内，越来越靠近城堡，这样横冲直撞，城内的居民定然已有伤亡。
多蒙心头发紧，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是怨灵？”多蒙低声道。
苏郁看向他，多蒙的声音已开始颤抖：“半人马族…怎么会产生怨灵？”
“是因为，因为灭族吗？”
“如果没有足够的冤屈和怨气，绝不会形成这么强大的怨灵。”多蒙的眉头越皱越深，“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巨大的半人马来到了城堡前，昂起头颅发出振聋发聩的吼声。
而与它正面交锋的，除了艾文和血族军队，还有一身圣光的维娜公主。
半人马来到城堡面前，步伐反而慢了下来，血轮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军队。
多蒙却忽然失声叫道：“塞尔？”
苏郁疑惑地看向半人马，很快也发现了端倪。
巨型人马的脖颈处，似乎插着一支细小的长矛。
说它细小，也只不过是因为跟半人马巨大的体型相对比而已。而这只长矛，苏郁并不很陌生。
那天就是这支长矛，正中塞尔的咽喉，一举断送了他的性命。
苏郁联想起之前艾文所说的有关尖锐武器导致的伤口，应该也就是指这支长矛，而艾文想必早已猜测到巨型人马的身份。
“塞尔到底蒙受了什么，会在死后形成这样的怨灵？”多蒙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