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岔开话题:“桂香嫂子,菊芬嫂子这两天在忙什么?怎么都没看见她?”
    丁桂香惊讶道:“你还不知道吗?王菊芬被刘铁柱他妈打得头破血流,床都下不了了。”
    宋南音惊讶道:“啊?啥时候的事呀?”
    “就昨天。”
    “昨天?”
    难怪昨天她在地里被疯牛撵的时候,没有看见王菊芬的身影呢。
    宋南音问:“刘铁柱跟他妈为啥要打菊芬嫂子呀?”
    “我听说刘铁柱他妈嫌王菊芬生不出孩子,托人在外面找了一个屁股大的女人,说是要带回家跟他们一起住,王菊芬可能是不同意,就被他们给打了。”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女人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
    凭什么生不出孩子,就要挨他们的打?
    宋南音越想越火大,当即就要去刘家大院看望王菊芬。
    丁桂香从柜子里摸出半包白糖:“南音妹子,你帮我把这个送给王菊芬,都是女人,我理解她的苦处,你帮我劝劝她,让她想开点。”
    “好。”
    宋南音拿了白糖,就往刘家大院走。
    韩恕把弹弓递给狗娃,背着宋南音的医药箱,快步追了上去。
    *
    这会儿村民们也都吃完午饭,准备下地干活了。
    有人在路口捡到了一个绿颜色的塑封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那人顺手就把笔记本交给同路的知青:“王知青,你认识字,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王知青翻看了两眼,便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扯着嗓子大声念了起来:
    “11月2日,晴。”
    “唐西兰又来找我诊病了。”
    “为了尽快怀上孩子,她这已经是第十一次来找我了,她还算懂事,一进屋就脱了衣服,躺在我的床上……”
    王知青绘声绘色,把后面的细节描写都大声念了出来。
    村民们全都炸了。
    “唐西兰肚子里的孩子是吴文贵的!?”
    “狗日的吴文贵,就是这么给人治疗不孕不育的?”
    “猪狗不如的东西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他这是要把种子撒满我们桑枣村呀。”
    “快念快念,看看还有谁。”
    “咳咳。”
    王知青往后翻了一页,又大声念了起来:
    “11月3日,小雨。”
    “今天,何秀英来找我了。”
    “何秀英的孩子快三岁了,村里没人知道那是我的孩子,也没人知道何秀英找我诊病,其实是因为她男人不中用,只有在我这里,她才能体会到当女人的乐趣……”
    后面净是些不堪入目的细节,王知青也给大声念了出来。
    村民们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干脆连活也不干了,都坐在路边,听王知青念吴文贵的日记。
    念完一篇,村民们骂一阵。
    又念完一篇,又骂一阵。
    以前他们都觉得吴文贵不仅能给人治病,还能给牲口治病,是个大好人。
    现在听了这些日记,才知道吴文贵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畜生。
    幸好吴文贵被抓起来了,不然的话,再过个十来年,这村里遍地跑的娃娃,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他吴文贵的种。
    缺德!
    吴文贵这是缺了大德啊!!!
    王知青念得正是起劲,唐西兰的婆家妈,拿着根擀面杖怒气冲冲跑过来:“唐西兰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呢?啊?那个不要脸的小贱货躲哪去了?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有人往堰塘那边指了指:“怕是去跳堰塘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村民们就喜欢看别人家鸡飞狗跳寻死觅活的戏码。
    似乎只有这样,自己家的苦兮兮的日子,才有了几分幸福的味道。
    突然有人喊了声:“宋南音来了。”
    大家齐齐看过去。
    今天听了吴文贵的日记,他们才知道之前是错怪人家宋南音了。
    而且昨天宋南音前脚刚走,后脚几个娃娃就集体中邪,大家也都意识到,宋南音是护佑他们平安的福星。
    当即就有人站起来,主动跟她打招呼:“宋南音同志,你伤好了呀?”
    宋南音像是没有看到这些村民一样,唇角抿着冷意,从他们面前径直走了过去。
    又有人笑着跟韩恕打招呼:“韩恕同志,你们吃午饭没有呀?”
    韩恕心想,我老婆都不理你们,我会理你们?
    哼。
    昨天我老婆被疯牛追的时候,你们但凡是上前帮帮我老婆,我老婆也不至于遭那样的罪。
    韩恕背着医药箱,也径直走掉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程度不一的懊悔与敬畏。
    有人小声提出疑问:“不是说宋南音被牛顶断了腰椎,要瘫痪的吗?这怎么一眨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