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打女人那是天经地义,她一个女人,凭什么打我这个男人?”
    “她为什么不能打你?”
    宋南音不疾不徐又说了句:“你不是上门女婿么?”
    历子谦一下就噎住了。
    是呀,他是上门女婿。
    前世他就是被上门女婿的身份压制着,啥事都听刘卫国和刘代娣的,导致接二连三错失机会,在农村窝窝囊囊的活了一辈子。
    这一世,他苦心算计,却还是没能摆脱上门女婿的身份。
    自重生以来,历子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挫败过。
    宋南音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身体的不适感虽然消失了,但是因为多了林春喜的记忆,她心里沉甸甸的,没以前那么开心了。
    刘代娣在厨房里,把锅碗都洗干净之后,给宋南音煮了两个糖水鸡蛋。
    宋南音见那碗干干净净,勺子干干净净,就连煮糖水里面都没有一丝杂质,便知道这碗糖鸡蛋是刘代娣诚心诚意请她吃的。
    宋南音吃糖水鸡蛋的时候,历子谦在一旁狂吞口水。
    “刘代娣,我的呢?我早饭还没吃呢。”
    “凭你也配吃我刘家的饭?”
    刘代娣经过这场牢狱之灾,看历子谦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往日的狂热与痴迷。
    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
    她冷冷道:“我爸还在监狱里服刑,他一天不出来,你一天别想有好日子过。”
    历子谦气得嘴唇哆嗦:“刘代娣,别忘了我现在是村支书,是干部,你这样对我……”
    “你也别忘了,你是我刘家的上门女婿,上门女婿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刘代娣脚踩在板凳上,高声跟他‘解释’:
    “上门女婿的意思,就代表你是刘代娣娶进门的男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将来我生的孩子还得跟我姓,你听明白了吗?”
    “我……”
    历子谦想反驳。
    但他发现,刘代娣不爱他之后,褪去了温柔的外衣,简直跟个母夜叉似的,动不动就抡拳头,十分吓人。
    他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顶着上门女婿的名号,啥也不敢说了。
    好在再过两年,刘代娣就该死了。
    只要能回城,他还是有机会翻身的。
    宋南音一面看他们夫妻吵架,一面把两个糖鸡蛋给吃完了。
    她放下碗:“刘代娣,谢谢你的糖水鸡蛋,我已经好了,先回医疗点了哈。”
    “宋南音同志,我送你。”
    刘代娣把碗递给历子谦:“去把碗洗了。”
    历子谦跟个受虐的小媳妇似的,拿着碗来到厨房,饥肠辘辘之下,把碗里剩下的糖水和锅里剩下的汤都给喝了。
    *
    村民们这会儿都在地里劳作,只要不是急诊,这会儿都不会往她的医疗点走。
    宋南音推开院门,对刘代娣道:“我到了,你去帮吧。”
    刘代娣却道:“宋南音同志,我想请你给我拿点药。”
    “你怎么了?”
    “我……”
    刘代娣见四下无人,便解开衣扣,把半边胸脯露了出来。
    宋南音看到那巴掌大的血糊糊一团,惊讶道:“历子谦弄的?”
    “不是,这是我在监狱里感觉到后悔的时候,自己拿石块刻的。”
    “石块?刻??”
    宋南音凑近看了看:“你这刻的什么呀?”
    刘代娣道:“这是我刻的‘悔’字,在监狱里的时候,我想起对你做的那件事,心头就后悔得要命,只有把这个悔字刻一遍,我才能睡得着。”
    第一次刻的时候,石片就把她的皮肤划破了。
    第二次第三次……
    她胸口的这个‘悔’字越来越深,又因为没有上消炎药,目前已经有感染的迹象了。
    宋南音安慰了她几句,便开始给她上药。
    药都还没有上完,队长便派人来催刘代娣出工了。
    根据历支书的安排,他们错过了春耕,就在田里种晚稻,地里种土豆,种地瓜,种萝卜……
    总之,田土不能空着,要把它们都利用起来。
    刘代娣走了之后,宋南音趴在柜台后,不一会儿便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又回到了林春喜小时候。
    那时候的她白白嫩嫩,粉雕玉琢,跟个粉团子似的。
    “春喜妹妹。”
    那个叫楚含山的小男孩牵着她的手:“春喜妹妹,下雪了,我们来捏雪人吧?”
    小春喜跟着小含山,跑进厚厚的雪地里,奶声奶气的问:“含山哥哥,我们捏个什么?”
    小含山偏着脑袋想了想:“我捏一个你,你捏一个我,好不好?”
    “好。”
    两个小孩子蹲在雪地里,一面嬉笑,一面照着对方的样子捏雪人。
    小含山捏的小春喜,莹润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