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会……”第五君喃喃低语。
    烛火刚好在这时炸出一个花来,第五君立刻回神,他快速回首看了眼齐释青,紧接着就扯出来一个笑脸,满不在乎地说:“唉,肯定是我平时疏于保养,石像上早就开了缝我也没注意,你说我总是这么大大咧咧的……”
    “而且我当时穷,买不起好石料,这块石头买得可便宜了!肯定质量有问题……”
    第五君想跑去墙角拿簸箕,但刚抬腿就牵扯到隐秘的伤口,随即被齐释青拉住。
    “我来就好。”齐释青对他说,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五君就站在一旁,看齐释青打扫碎了的石像。
    齐释青一直带着浅浅的微笑,把神龛擦干净,把碎石和粉末全都扫进簸箕里,看上去无比的心平气和。
    反而是第五君嘴里一直碎碎念着,把“石像是偶然碎裂的”这种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
    等齐释青把垃圾拿到院里、走出房门的一刹那,第五君眼圈就红了。
    他看着齐释亲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空了的神龛,悄悄哭了出来。
    第五君无法抑制地想起沈旦几日前说过的话。
    沈旦说,是司少康托梦给他,说齐释青注定是邪神的门徒,终将与正道形同陌路。
    他不信的。
    这不可能是真的。
    “师父,你为什么不受齐释青的香……”
    第五君轻声询问那座神龛,然而神龛里已经没有神像能回答他了。
    听到齐释青的脚步声,第五君迅速擦干自己的眼泪,又嘿嘿笑了出来,伸手要齐释青抱。
    齐释青叹息着笑,俯身拥住他,两人拥抱了好久好久。
    “不要害怕。”齐释青吻着第五君的发顶,说:“我会解决一切。”
    第五君被齐释青放在床上,他顺势一躺,本以为齐释青也会接着躺下,却见对方仍站在床边。
    “我去去就回。”齐释青说。
    第五君就坐在床上等。
    入了夜,凉意渐渐爬上床脚。第五君裸露的胳膊微微发凉。
    他盯着烛火,不时又会看着空荡荡的神龛发呆,心乱如麻。
    齐释青如果就是不能拜入师父的门下,该怎么办?
    帝君可以接受齐释青做他的信徒吗?难道他要再雕出来一个帝君像吗?
    第五君心里发慌,雕刻出来一个司少康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帝君纵使他小时候在玄陵门没少见,但这么多年过去记忆早就模糊了,他雕不好!
    他该怎么办?
    第五君坐在床上,越坐越冷。寒意从心底生发、从脚底蔓延,最后遍布全身。
    整间屋子都如同冰窟。
    他是不是做错了?
    是不是哪个步骤不对,才让师父不愿意受哥哥的香?
    他当时就该抓住沈旦问个清楚,如果真是师父给他托的梦,师父到底是怎么说的!
    第五君眼睛里的血丝渐渐浮起,一头长发如同结了霜。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乱,不切实际的念头飞了满天,蜡烛都燃烧了一半。
    但齐释青还没有回来。
    哥哥刚刚出去,没说要去哪里!
    第五君心里突然一坠,如同铅块投到了井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但水面被击穿得彻彻底底。
    心跳蓦然快得不正常,让他头晕恶心,第五君掀开被子下了床,扶着墙向外走。
    双腿摩擦得很痛,但却没有拖累他走路的速度。
    心急如焚,忧心难忍。
    由爱故生怖。
    第五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院子里,被天空悬挂的一轮满月晃了眼。
    月亮那么圆满,而他跟齐释青明明刚刚团圆。
    泪水忽然就涌上眼眶,第五君抽了一下鼻子,坚定地朝外走。
    他要去找齐释青。
    他想,在他还不记得的时候,就总是能找到齐释青。他们是有缘分的。
    上天把齐释青送到他眼前,没有道理再把他拿走。
    他不可能把齐释青弄丢。
    第五君拉开院门的一瞬间,齐释青刚好把门推开。
    这种巧合是用心跳声做伴奏的。
    借着中秋的明月,第五君看清了齐释青手里拿着的一尊玉白的石像。
    正是司命神君。
    “这是……你怎么……”第五君话音都带颤,抽泣着说不囫囵。
    齐释青笑着走进来,把院门关好。
    他把怀里的司命神君像给第五君看,说:“沈旦拜入司命神君门下之后,仿照你的雕像找工匠雕了一批神像,都是用的上好的玉料,我去问他拿的。”
    第五君搂上齐释青的脖子,无声地哭了出来。
    他看见了——齐释青走的时候,腰间还有那块象征着他玄陵门掌门身份的玉佩,而现在,玉佩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应该下周就完结!最近实在太忙了,所以可能某天一股脑就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