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到何可人,说的最多的,就是交代他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上学。
    自从家里多了杨木易这个真天外来客假娘家亲戚,大家还会再多加一句,兄弟俩个要互相照顾噢。
    楼里的老邻居们,谁家多做了点心吃食的,要是正好碰上,都会拿一些给何可人和杨木易兄弟俩。
    那些换了房子搬走的老住户,或卖或出租,纯粹就等于换了新邻居。
    新邻居嘛,大家没那么熟,只是见面客气地打个招呼的关系,也不会刻意去打听谁家的事,倒也清静。
    前面在花少家,听花夫人讲起那个他即将要辅导的初中生,郝恬小姑娘的事。
    小姑娘的经历,不知不觉间就揪紧了何可人的心弦,等到故事结束,何可人只觉心头一片压抑。
    或许是共情,又或许是......
    总之,何可人是一点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给小姑娘当家教的事。
    出了花少家,依着平时上班的时间,他们赶去了酒吧,提了离职的事。
    酒吧老板钟哥没有强留,还给他和杨木易做了个简单的欢送仪式,放他们早早离场。
    酒吧人多,还有花少在一边闹腾,悲伤的情绪似乎没有找到蔓延的方向,只是缩在角落里酝酿。
    可这会儿到了家,忙完了手上的事,看着熟悉的屋子,那些记忆突然就被唤醒,潮水般的向何可人涌来,害他根本压抑不住。
    “出事的前一天,爸爸说要补妈妈生日说好的约会,不带上我这个电灯泡的约会,妈妈没同意。”
    “妈妈说我中考刚结束,正应该好好放松放松,一定要带上我,还让我选约会的地点。其实,就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玩的意思。”
    杨木易手指动动,小客厅茶几上的纸巾盒就到了他手上。
    他并没有打断何可人想要诉说的意愿,只管默默给何可人擦眼泪。
    “我中考冲刺前的那段时间,妈妈特别紧张。在家时,爸爸要是动静大一点影响我学习了,都要被妈妈拎着耳朵教训。”
    “好不容易等到我考试结束,那时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但还算不上是炙烤模式。一听他们说要带我出去玩,我就说想去新开的天文馆,我心心念念很久了。”
    “第二天,我们就出发去玩。从最近的地铁站下来到天文馆还要三四公里的路,本来说了要坐公交,可是爸爸说太阳太晒人,等公交的人也多,反正离的不远,打个车也没多少钱。”
    “那天,妈妈带了早上刚卤好的鸡爪鸡尖,爸爸做了酱香猪耳朵和凉拌黄瓜,我带了喜欢的酸梅汤,我们说好的,在外面找个阴凉点的绿地野餐。妈妈平时节约惯了,但看我们东西带的不少,也就同意了爸爸说要叫车的提案。”
    “可谁知......谁知......”
    杨木易明显感觉到了何可人情绪的激烈起伏,眼泪更是决了堤。
    任何安慰的话,在此时,都显得尤为的苍白无力。
    顾不上许多,杨木易直接把俩人的拖鞋一甩,抱着何可人就躺在了床上,就着面对面的姿势,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杨木易轻柔地抚拍着何可人的背脊,“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妈妈当时还让爸爸去坐副驾驶,可爸爸不要,非要和我们一起坐后排,还说什么一家人就要挤在一起。当时,司机师傅还把他笑了一顿呢。”
    “可若不是爸爸......若不是爸爸用身体,妈妈一直把我护在怀里,哪怕......真的,等救援的警察和护士想把妈妈从我身上......妈妈都不愿意放开,是护士说了孩子能活,妈妈才......”
    “我要是那天没有说想去天文馆,没有说要去玩,我们一家人好好待在家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些......不会发生这些,是我......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
    杨木易抚在何可人背脊上的手,不知何时就带上了丝丝白气,静心凝神的妖力很快就萦绕在了二人的周身。
    “何可人,你信不信我?”
    何可人的哭声并没有停止,但在妖力的静心作用下,情绪确实是在慢慢平复。
    “信,我若不信你,一早就把你赶出去了,更不可能带你进我爸妈生前住过的房间。”
    “嗯,你今天领我进了这间屋,说了这些事,那我们就算是真正地一家人了。”
    “......”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命数这个事,不是人为可以左右的。我是妖,命数之意,我比你懂,不接受反驳。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和父母之间互为因果,谁是因,谁是果,我现在还不知,但你若想知道,我会满足你。”
    何可人松开了一直抱在杨木易腰上的手,抬手之间,稍稍把杨木易推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