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致打扮过,一张脸陪笑到?僵痛,酒要一杯接一杯的喝。
而这只是一身?衣服,哪怕一脸憔悴落魄,也能过滤掉所有。
沈既白不喜欢人?太多,所以?用餐的位置清净。
她念了几?遍的麻辣烫还真的给她准备上了,地地道道的南江味儿。
沈既白问道:“睡了一天?”
“对。”她有气无力,说话?都要省着力气。
喝了一口?他倒好递过来的果汁。
他的眉间仍然皱着,“每次都要喝成这样?”
看着他这样皱眉,她忽然有点恶劣。
笑了下,“当然不是。”
在他神?情略有松动时,说道:“昨天只是公司里自己人?喝,所以?喝得不算太多,几?圈酒敬完就能结束。平时出去?跟别?人?谈生意,我还得再喝几?轮。”
果然,他眉间的结更难解开了。
微抿的唇,不难看出心忧。
她收起了恶劣,不再看他,说道:“你没必要这样。”
“那些酒局一定要你去?吗?”他问。
“当然不是啊。”她轻笑道:“想?去?的人?挤破了头,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入了我们老板的眼,不然还轮不到?我呢。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干巴巴的本科学历,身?边到?处都是名校硕士海归博士,大赛奖项都塞不满简历,我一个女生,连门槛都比别?人?高,凭什么毕业一年就能赚那么多。”
他抬眸看向她,“你很缺钱。”
她笑了一声,“当然了,总不能真回南江嫁个二?婚老男人?吧,我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北城的房租那么贵,人?情世故也要花钱,隔壁组的助理结个婚,跟我同一年进来的新人?,礼物送得一个比一个奢侈,我都不知道拿什么能拿出手,我连奢侈品牌子都不认识几?个,做了很久攻略才买了一个能拿出手又?买得起的,幸好公司食堂免费,不然我得喝西北风。而且我又?不能真的不管我爸妈,我妈打麻将就是个无底洞,这么多年了,从我小时候打到?现在也没见她腻过,要不是她不爱出远门,不然早就在赌场住下了。”
这昂贵的果汁,她囫囵几?口?就喝得见了底,像是直接倒进胃里,暴殄天物一般。
沈既白又?给她倒上。
她已经开始吃自己心心念念的麻辣烫了。
油腻辛辣的味道飘在风里,与这寸金寸土的国际酒店的餐厅格格不入,都不知道他怎么跟人?家厨师说的,能做得这么地道,像她小区后门小推车卖的那种味道。
“江弥。”在她抬头看过来后,他说道:“我想?帮你。”
她咬断那一口?麻辣烫,把麻辣的汤汁咽下去?,没客气道:“怎么帮我啊?”
已经不再像十五六岁时,他站在她的摆摊面前,谨慎又?客气地拒绝他的帮助,她觉得不好意思平白无故欠人?情。
但她现在顶着一张憔悴的脸,笑得世故又?天真,“给我打钱?”
“我可以?给你。”
“我妈那在牌桌子上可是无底洞。”
“就算在赌场里住下,我也给得起。”
“那代价呢?要我做什么?”
外面下雪了,灰蒙蒙的天色,雪粒像万物凋落。
顶楼俯瞰着脚下的北城,寸金寸土的高楼大厦也像那些缥缈的雪粒一样,即使巍峨高昂,命运也不由?自己掌握。
他在这漫天凋零里,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说,“我不用你做什么。”
她在这样的眼神?中?有过片刻的软弱。
但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
她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她吃不下太多,胃还难受着。
所以?咽下就擦了擦嘴,打算结束这次见面了,很认真也很诚恳地告诉他,“对不起,你想?要的,我可能给不了你。”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他的目光始终平静,哪怕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始终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北城的雪也无法落进他的眼中?。
她抿着唇,没再说话?。但是并?不难猜,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北城的人?情世故早已将一颗孩童的心浸泡成大人?的颜色。
结果他很轻地嗤笑一声,像在笑她的自作聪明。
他看向了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来的雪。
他再次重申:“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是见不得你这样。”
“那天你冲我发脾气,说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的确不理解,说得难听?点,因为?我甚至不需要去?理解。我完全可以?让你变回以?前,在我这里,你这一辈子都不用这样辛苦生活,你永远都能天真快乐。”
“但是江弥,你把我想?得太世俗,你以?为?我做这些一定是需要你回报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