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颤抖的手。
慢慢回了他,“不开心。”
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能借你钱吗?”
“我可以直接给。”
看着他的回答,她忽然有些?想笑,但眼睛涌出来的却是泪水。
怎么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这种?回答啊。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再次给他打字,“这次要借的很多很多。”
“多少?都可以给。”
“太多了,我怕你被家里骂。”
沈既白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她擦着眼睛不断涌出的眼泪,静静点下?了接通。
他在电话里问,“发生什么事了。”
“江弥?”他又叫她的名字。
她忍了忍哽咽的哭声,让自己平静一点,才能慢慢告诉她:“我爸拿了公?司的钱,拿了很多很多钱,已经被拘留了,咨询的律师说,我爸的金额太大了,肯定要坐牢,如果积极退赃可以争取轻判几年。”
然而她说完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电话里看不到表情,只觉得这几秒像死寂一般,呼吸和心跳都在相?继停止。
她不知道那?漫长的几秒钟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时,已经有些?沙哑,但还在安抚她,“我帮你,你别哭。”
她在第二天就见?到了从北城赶来的沈既白。
但是与离开北城前最后一次见?他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总一身散漫的懒怠,傲慢到谁都不值得多么放在眼里。但他此时眼底憔悴,神色也略显颓态,像是一整夜没有睡觉。
他像一夜之?间衰败了,年少?傲慢里最硬的那?一根骨头被打断,连再多看她一眼的能力都一同?失去。
她诧异地望着他的憔悴,正要问他怎么了,他却没给她机会问他的事,先一步避开道:“我带你去见?个律师。”
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跟她说话,他沉默的侧脸里,是她难以读懂的孤独。
他帮她联系好了律师,带着她办好了相?应的手续。
她不懂这方面的法,但是几天的反复询问下?来也知道,除非爸爸真的另有冤情,这几年的牢狱都不可避免,能做的只有尽量主?动配合,在限度范围内减刑轻判。
这一部?分钱,沈既白让委托的律师直接跟他联系。
但会另有冤情吗。
她在忧心忡忡里,仍然抱有这样一丝希冀,和律师的几次交流都还抱着这样的希冀。
律师说话委婉,为?难地看着沈既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能不得罪人又让她死心。
“高一那?年,你知道公?司为?什么想把你爸爸裁掉吗?”
在回去的路上,沈既白忽然问。
这几天下?来,他都只是沉默陪着她,很少?跟她说什么话,只在旁边陪着她,听她和律师的交流。
听到他忽然这样问。
旧事重提,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缓缓摇头,视线却闪烁地望着他。
他挪开了视线,不想看她的眼睛。
在她执着而不安的注视下?,他闷声呼着胸腔的空气,说道:“他做假账挪用公?款,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但好在造成的损失还有办法弥补,再加上公?司念在他是老员工,所以只打算借着裁员辞退他,就连辞退都给他保留了脸面,公?司对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些?事,我在帮你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以为?你也知道,怕伤你自尊,所以一直没提。这几天才发现,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仍望着窗外,“在帮你爸爸恢复工作的时候我就让人提醒过他了,他非但不改过,反而因为?我帮你,更有底气地贪得无厌。他这些?年侵吞的钱能把你卖给大你十几岁的二婚男人七次八次了,但你们一家还是住在那?个老旧房子里,你一个人在北城过得那?么辛苦,吃穿住行全靠自己,手机用了几年都舍不得换一个,他真的给过你父亲该尽的责任吗,你还要对他抱有一丝希冀吗?冤情?”他嗤笑了声。
然而随着短暂的嗤笑,他的神情很快就沉寂下?去。
这几天虽然每天陪着她见?律师,但是几乎都是一言不发,连眼神都很少?与她对视,他陪在她身边,但却像隔着银河。
一条无法再触摸到彼此的银河。
他的侧影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浮光掠影中浮浮沉沉,他的沉默只让人觉得好疲倦,高傲的头颅和背脊只要静下?来就会衰颓。
车里很久都没有听到声音,只有车轮碾过马路的细微,偶尔几声沿路的车鸣。
他闷痛着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了,恐怕会伤她的心。
他转过头,低声道:“江弥,可能我说的话不太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