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倍!”朱逸之不甘示弱。
    “我八倍!”郑霜霜高声大喊。
    “我九倍!”朱逸之双眼通红。
    “我二十倍!”郑霜霜神秘一笑。
    朱逸之愣住了。他计算着这段日子赚的钱,已经支撑不了他玩金钱游戏了。
    看到朱逸之犹豫的样子,郑霜霜哈哈大笑:“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
    荒谬。
    庄北宁看着郑霜霜和朱逸之一来一往地出价,只觉得眼皮更重了。
    她淡淡地说:“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再聊会儿。聊好了再说。先让我回去。”
    “不,你还没答应呢。”郑霜霜不依不饶,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突然出现在庄北宁家门口,要求庄北宁搬家有多么不可理喻。
    “我……”庄北宁刚开口,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和恶心,视线开始模糊。她试图抓住周围的物体来保持平衡,但身体的无力感让她无法站稳。最后,庄北宁的双腿一软,全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昏过去了。
    郑霜霜当场傻眼了——她没有用力掐庄北宁啊,她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还是朱逸之反应快,他立刻打开了门,叫郑霜霜搭把手,一起把庄北宁扶进了房间里。
    看着极其虚弱的庄北宁,郑霜霜慌了神,她不停摇着朱逸之的胳膊:“一只猪,她会不会死啊?”
    朱逸之被郑霜霜摇得快站不稳了:“你再影响我打电话给老韩,老韩回来我就死定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郑霜霜被庄北宁吓到了,赶忙停手。
    “打电话给老韩,听老韩指挥。”朱逸之手忙脚乱地拨打了韩蔺的电话。
    “打给老韩,老韩是医生吗?”郑霜霜疑惑。
    “不是。”朱逸之焦急地等待着韩蔺接听电话。
    “那我们不是应该打电话给医院吗?”郑霜霜纳闷着:“有人晕倒了,不打给医生,有啥用啊?”
    朱逸之瘪了瘪嘴:“我不会说法语,不知道怎么叫医生。”
    书到用时方恨少,几乎同样的时间来法国,韩蔺已经可以用法语进行日常对话了,朱逸之还只停留在说“你好”和“再见”上。
    朱逸之也不能指望郑霜霜,毕竟,她也只比自己多会用法语说一点脏话而已。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巴黎有雨
    巴黎的阴沉傍晚,乌云密布的天空预示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街上的行人都匆忙地寻找避雨的地方,只有韩蔺在接到朱逸之的电话后,急匆匆赶回家去。
    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脸上挂着担忧和焦虑,脚步不停地加快速度。大雨迅速侵袭了这座浪漫之都,雨滴像冰针般刺痛着每个人的脸庞。此时的韩蔺,脑海里不停浮现着这段时间庄北宁憔悴的面容。
    他应该注意到的,他早该注意到的。
    韩蔺怎么会忽略掉尼斯事件给庄北宁带来的创伤呢?他怎么会理所应当地认为庄北宁看起来若无其事,就真的内心毫无波澜呢?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不会疼的人,只有不习惯喊痛的笨蛋。
    庄北宁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早已经剥落成碎屑,一吹就散。韩蔺与她朝夕相处,却没有注意到庄北宁困在没有出口的迷宫当中,处处碰壁,无法逃脱。
    他懊恼自己对庄北宁的关怀不够。韩蔺不知道这个白天在工作中表现出极高专业度的女孩,在夜里最多只能睡一两个消失,余下的时间她躺不住,又怕引起住在对面的韩蔺的注意,只能坐在书桌前,蜷缩在椅子上,等待着天慢慢亮起来。从半夜到太阳重新升起,在这死寂的几个小时里,庄北宁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或者说她还能想些什么,韩蔺根本无从得知。
    庄北宁的心灵上溢满累累溃疡,轻轻一动就是扎心的疼。
    韩蔺这才发现,他从没有看过庄北宁哭过。工作签证临期,邻居穷凶极恶,庄北宁想的是要尽快把捐款还完。从大火中死里逃生,庄北宁想的是如何尽快让生活恢复正常。就连在火车上听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枪声,庄北宁想的还是如何尽可能保护好车上的人。
    韩蔺从来没有问过庄北宁在小阁楼里,每日听着瘾君子和抢劫犯们的密谋,会不会担心自身安危。他从来没有问过庄北宁从阁楼披着湿棉被往楼下跑的时候,被沉重的杂物砸伤后,是怎么忍着疼痛奋力继续往下走的。他也从来没有问过在帮助警察查看现场时,看到满地的血迹和弹孔,庄北宁有没有感到害怕。
    他本该问的。可是,他没有。韩蔺本以为他与庄北宁是巴黎这座城市里最为了解彼此的人,可惜,韩蔺到此刻才明白,庄北宁对他的理解是出于长年且刻入骨髓的习惯性关怀,而他对庄北宁的脆弱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