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朱逸之和郑霜霜这两位富贵闲人,成了照顾庄北宁的好帮手。
    朱逸之本来就与庄北宁交好,郑霜霜则是出于内疚,两个人都表示一定寸步不离地把庄北宁照顾到痊愈为止。庄北宁试图纠正寸步不离只是一个夸张的表述,不需要身体力行,偏偏朱逸之和郑霜霜都是实心眼,非要在照顾庄北宁这件事上彰显人文关怀。
    郑霜霜把大大小小的补品塞满了庄北宁的厨房,每隔十分钟就看看吃了药睡着的庄北宁有没有醒,她蹑手蹑脚的样子逗乐了朱逸之,又不敢发出声响回击,只好暗暗记下这个哑巴亏。
    朱逸之也算老实,坐在客厅里守着韩蔺上班前熬的粥,等庄北宁一醒来,就“伺候”庄北宁喝下。
    如此严阵以待的架势,让庄北宁醒来时被吓了一跳——她推开房间门,发现郑霜霜和朱逸之在客厅里用手势和表情无声地为乐高的搭建思路吵架。
    朱逸之双手叉腰,一副气愤的样子,瞪大眼睛,眉头紧锁。郑霜霜则将头仰得十分高傲,用食指对着自己,表示自己是对的,用手轻拍胸口以示坚定立场。
    接着,朱逸之开始挥舞双手,做出“你才错”的手势,并模仿郑霜霜那高傲的神态。郑霜霜看到这情景,不甘示弱地摇晃头发,双手比划着“算了吧”的手势,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样子。
    此时,朱逸之突然伸出五指,紧握成拳,随即打开,暗示着五个理由证明他的观点是正确的。郑霜霜则反击性地快速列举出十个手指,表示她有更多的理由支持自己的立场。
    “额……你们在干嘛?”庄北宁疑惑地问。吃了医生开的定量的安眠药后,她总算得到了休息。庄北宁的脸色好了一些,嘴唇却还是发白。
    “小庄,你醒啦!”朱逸之欣喜地蹿到庄北宁面前:“你想喝粥吗?你想喝水吗?你想看电视吗?你想打游戏吗?你想……”
    郑霜霜最看不得朱逸之向庄北宁示好的样子,一把拦在朱逸之面前,对庄北宁说:“有什么条件都开给我,我满足你。”
    “嗯,那能不能麻烦你们俩先让一让?我要去洗手间。”庄北宁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她已经不忍心看被郑霜霜和朱逸之“侵略”后的客厅了。
    以前,只有朱逸之这个倒霉孩子,还算自觉,庄北宁让他玩完乐高后收拾好客厅即可。现在,倒霉孩子的好伙伴熊孩子也来了,不需要三个和尚没水吃,就朱逸之和郑霜霜这两位挑水,都能把水桶劈成木柴,扔进井里大呼:“哇!居然可以浮起来!”
    “噢!好的!”郑霜霜一把扯过朱逸之,差点让朱逸之摔了个趔趄。
    “你太用力了!”朱逸之小声抱怨。
    郑霜霜瞪朱逸之一眼:“谁让你那么弱不禁风!”
    庄北宁自知在韩蔺回来前,是不可能让这朱逸之和郑霜霜离开了。
    她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看来,韩蔺今晚又要直接在 CIFA 游戏工作室过夜了。庄北宁忍不住想,今天离开工作室之前,她应该提醒行政的同事把韩蔺常喝的咖啡进行补货的。
    在洗手间里,庄北宁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眼前的镜子映出她此刻的面容。
    她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原本充满朝气和活力的脸庞此刻却显得苍白无神。她的额头被一层细密的汗珠覆盖,眼圈微微泛红,嘴唇干燥蜕皮。这种虚弱的形象让她感到有些揪心。
    庄北宁意识到她的病情可能比预期更加严重,需要尽快就医。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重新思考萨娜的提议。庄北宁拿出手机,给萨娜介绍的心理医生发了一条信息,希望能预约她的时间。
    信息内容很简短:“索菲娅医生,您好,我是萨娜的朋友 Bertha。我近期被噩梦所困,无法入睡,希望能得到您的诊断与帮助。”
    庄北宁看着手机里她与韩蔺的合照发了会儿呆,之后,无法入睡的她捧着一杯温水,披着赵沐芳送的披肩,在阳台上等着时间过去。
    月光如水,小雨在空气中飘洒。巴黎的街头灯火通明,仿佛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这座城市之中。庄北宁坐在阳台上,凝视着脚下漫步的人们、闪烁的霓虹灯以及那优雅的建筑。随着夜幕的降临,巴黎的夜生活逐渐进入高潮。街角的酒吧和俱乐部灯光璀璨,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一些表演者在路边吸引着众多观众,为这个夜晚增添了无尽的欢乐与艺术气氛。
    不知道在阳台上坐了多久,庄北宁的脑海里浮现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写下的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她回过头,看到郑霜霜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而朱逸之则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她轻轻地往客厅走,刚好,大门开了,韩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