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蔺舒缓的抚摸下,庄北宁逐渐平复了情绪。她还显得有些慌张,但韩蔺耐心地安慰她:“不用担心,那只是一个梦。现在你已经回到现实。”韩蔺的话语充满爱意,让庄北宁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驱散恐惧。
    “你知道吗?我们在巴黎刚刚重逢的时候???,我也整夜失眠。”韩蔺给庄北宁泡了一杯热牛奶。
    庄北宁用手感受着杯壁传来的热量,接韩蔺的话:“那后来呢?后来是怎么好的?”
    “后来,你搬过来了,我的失眠就好了。”韩蔺对庄北宁笑:“很神奇吧。”
    “嗯,是有点。”庄北宁抿了一口热牛奶。
    韩蔺笑:“所以说呀,还是你对我的治愈效果更好。你看现在,即使我在你的身边,也没办法让你睡得更安稳一点。”
    在建筑工作室苦撑的那段时间,韩蔺日复一日拖着疲惫的身体上班打卡。某一天,他突然发现园区的樱花都谢了,才猛然发觉记忆中根本无暇发现樱花何时已经悄然盛开。韩蔺错过了春天,又因赵学森的赫然离世,直接坠入了寒冬。还好有庄北宁的鼓励,让他的伤口悄然都被上药结痂。
    庄北宁只好解释:“学长,不好意思,我想,我是积重难返了。”
    遭遇越悲惨与严重,当事人越有可能收到泛滥成灾的安慰。因为谁都想在此时来提供鼓励,不管是出于善意的问候,还是为了展示个人的善良,所有的话语都是在说“加油”“会过去的”,不厌其烦地为身处其中的人打气。
    庄北宁感受过这般沉重的苦楚。她很想说“我知道要加油,但是我办不到”“我知道会过去的,可是我现在真的撑不住了”。只是,面对着数之不尽的期许目光,庄北宁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获得安宁,逃避安慰,躲到别人不了解也不在乎自己所遭受过痛苦的地方。
    所以,她来到了巴黎。赖斯不会管她为什么从来不提父母,学校的老师也不会在意她为什么一周要打好几份工,出版社的前辈更不会要求她向他们交代自己的前世今生。
    只可惜,不管地理位置如何改变,庄北宁都无法逃离藏在心里的伤痕。那是一块愣愣的缺口,割裂出丑陋的曲线,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把庄北宁咬得鲜血淋漓也不肯罢休。
    韩蔺则不在意,他真诚地说:“在我眼里的庄北宁,拥有无限的、旺盛的精力,她对所有事物的好奇心与自驱力,还有对旁人的悲悯与共情天赋,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钦佩。你身上所具有的坚韧与勇气,都是我所不具备的。你是我见过的最热爱生活的人,扩展了我的整个世界,给我带来了那么多外面的信息,让我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值得期待的世界里。”
    爱是常觉亏欠,爱是心怀感激。韩蔺想,他对庄北宁已经不只是喜欢了。
    如果痛苦是从庄北宁的二十二岁开始的,那就让韩蔺陪着庄北宁回到那时候。
    心怀希望,重启二十二。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心理医生
    缘分很有趣,索菲娅医生的心理诊所恰好开在莎士比亚书店旁边。
    《爱在日落黄昏时》电影开头,两人阔别九年,杰西成为畅销书作家,他在莎士比亚书店内宣传自己的新书,就在这里,他遇到了九年未见的赛琳娜。两人熟悉却又陌生地互问对方,你过得好吗。
    莎士比亚书店如今已经成为巴黎地标性的景点,它出现在众多浪漫电影里——《午夜巴黎》电影的结尾,经历午夜穿越的男主角爱上了巴黎这座城市,就是从莎士比亚书店缓步走了出来。可以说,莎士比亚书店,装下了世界上浪漫又文艺的灵魂。
    1951 年,38 岁的美国人乔治.惠特曼在巴黎左岸拉丁区开了一家英文书店,紧邻着塞纳河边,河对面就是巴黎圣母院,当时书店的名字叫“Le Mistral”,取自他爱上的第一个女子的名字。这里经常聚集许多法国文学家和艺术家,同时也是美国作家登陆法语社会的重要窗口。
    这里虽然是书店,但不只是卖书,书店里经常举办一些由作家自己朗读还未发表作品的活动。而随着《尤利西斯》出版后的迅速火爆,许多文学青年还将书店当成自己实现文学梦的重要跳板而汇聚于此。
    《流动的盛宴》里海明威写莎士比亚书店,连店内的摆设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日子没有钱买书,我从莎士比亚书店租借图书馆借书。在寒风瑟瑟的街上,这是一个温暖而惬意的地方,冬天时生着大火炉,桌子、书架上摆满了书,橱窗里摆着新书,墙上挂着已经去世或仍然健在的名作家照片。”
    遗憾的是,因经济下行等原因,上个月,莎士比亚书店在网络上发布了求助信——“营收下降了 80%,书店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希望大家有购书需求的话,可以在官网上购买用于日常收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