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 干得出来。
她曾经也以为这个人的变态性情只是层外壳,为了方便管理,或是威慑之类的——
直到那一天。
她在 Kupuc 时,唯一会悄悄帮她的十三岁小男孩儿,当着她的面被处死。在两辆车之间。
整整半年,卫汀雨不能碰荤菜,一t?闭眼眼前都是血色。
卫汀雨以为那是文森特干的。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本来文森特建议一枪结束,是 Chan 提出这个方法的。
“我去了,总比干等着好。”
卫汀雨抬头看了戈佛雷多一眼,面上的笑意称得上温柔。
“这段时间,还是很感谢你。”
戈佛雷多叹了口气,他几乎很少有这种气叹不完的时候:“你把 v 的频道接上,总会有点帮助。”
卫汀雨维持着笑意,没再多说什么。
车最后停在尘土飞扬的路边,零零散散的果树长在这片荒地中,附近有几幢废弃的五六层高的小楼。
阳光炽烈,但其实刚下了一场太阳雨,土地有些泥泞。
“Yu——”
戈佛雷多把车窗开到底,把墨镜戴上,下巴绷得死紧:“你多保重。”
“走吧。”
卫汀雨抬起下巴示意,耸耸肩,开了最后一个玩笑:“你知道的,三英里对我来说,就跟你一分钟吃五个 taco 一样简单。”
戈佛雷多一踩油门,悍马绝尘而去。
卫汀雨离开路面,跳进荒田中,调好 gps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中间遇到了个意外。附近有持枪的人冲她吼了一声,用西语问她是谁,卫汀雨没回答,对方正要上膛之际,已经被打了个对穿。
卫汀雨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但手指依然搭在扳机里。
一个随时准备射击的动作。
从这开始的一段路,因为靠近 Chan 的大庄园,除了巡逻的人,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如果真的有,像她背面一英里内的废弃楼房里,有拿狙的人——
那只能顺应天意了。
她现在对什么狗屁天意已经耐心尽失。
Chan 庄园里的人她不可能一个个清理,谁先撞上他,就先用 AT-4 送走谁。
卫汀雨整个人在暴晒中走得脑子愈发清醒,如果 Chan 真的再犯贱,她也不会给他个痛快。
想到这,她检查了下带的军匕,是把全刃折刀,适合切割劈砍。
她耳机里的信号开始滋滋流转。
卫汀雨不想再跟 Chan 多说一个字,刚想把耳麦摘下来,一道沙哑微暗的声音叫了声她的名字。
“卫汀雨。”
卫汀雨被钉在原地。
她抬手,把耳麦扶稳。
“什么?”
“你性子怎么这么急。”
男人轻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工作起来不太一样呢。”
卫汀雨眼睛一酸,但还是下意识道:“两周前我们住的地址,报一遍。”
如果有人获得他的声纹,给她打个假电话轻而易举。
应修慈流畅地报出来,又赞叹道:“意识还不错。”
“不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哪。”
卫汀雨停住脚步,顺着坐到地上,头一阵一阵地发晕。
“长话短说,视频真的,但已经是三天前了。我逃出来了,然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等你。你肯定要来。”
应修慈声音依然淡而有磁性:“而且,你的训练计划做得很不错,我只是抽科目重练的,很有用。不过你要是继续坐在那儿,再练八百年也不管用,先往回走吧。”
卫汀雨腾地站直,扭头往身后看去。
猛烈的日光将一切都晒的恍惚扭曲。
但是卫汀雨看清了。
她一下车就注意到的,那废弃的几座小楼中,有一座砖红色的,外漆几乎完全剥落、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存在。
五层有很小一个黑点。
像枪管的一部分。
下一秒,那处有一只手伸出来,手指微微屈起,做圆圈状,又很快收回。
这个手势的意思通常是,发现狙击手。
但现在,卫汀雨知道这其中还有另一层意思。
“算了。你想继续还是往回,看你吧。”
频道里,应修慈很快又道,“我配合你。”
他的语气干脆利落,话里有能让她镇定安心的力量。
卫汀雨面向小楼的方向,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排伸直,横放在另一手臂上,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对面。
——意思是,我是你的指挥官。
“收到。”
频道里的男声轻笑。
太阳依然毒辣,但卫汀雨已经神魂归位。
她这辈子独自一个人习惯了,最讨厌拉着别人一起冒险或者送死。
还是第一次,能够坦然接受一个人在她身后,跟她一起等到最终的终点到来。
卫汀雨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笃定,未来不管在哪一秒停止,都是足够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