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都符点头。“你在白帝城救了楚王?”
    “你教授楚王驱动长江镇守神兽?”徐无鬼反问。
    少都符说:“齐王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徐无鬼问道,“楚王和齐王交好,当初不正是你,在两王之间建立了联盟?”
    “不同了,”少都符长叹一口气,“时局变了。”
    “这话又怎么说?”徐无鬼隐隐觉得不妙。
    “齐王一意孤行,”少都符说,“不惜与篯铿交易,要帮助篯铿攻打洛阳。现在齐王准备与篯铿联合,同时北向进军。”
    “你决定继续跟随齐王吗?”
    “如果是这样,”少都符回答,“我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是啊。”徐无鬼看向洛阳上方的龙虎天师敕令,“敕令已经祭起,这是你我都不能抗拒的诏令,我们都要去洛阳了。”
    “令丘山的支益生和姑射山的任嚣城已经去了。”少都符说,“我们也不能例外。”
    徐无鬼苦笑,“你下山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卷入篯铿和景朝的纷争吗?”
    “你呢?”少都符问。
    “我下山寻找天外飞星的陨石,修补被我损毁的丹炉。”徐无鬼如实回答。
    “我下山是为了寻找我的前辈师乙,他还活在人间,我要带他回山。”
    “可是如今看来,”徐无鬼无奈地说,“我们都逃不过去了。”
    “是啊,”少都符也叹气,“我们终归逃不过去。”
    “当今的圣上杀了太子姬缶?”徐无鬼问,“对不对?”
    “果然是龙武钗的徒弟,”少都符说,“不需要我向你解释。”
    “可是圣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你能想明白吗?”少都符问。
    “我也想不明白,”徐无鬼轻松起来,“看来我们必须要进入洛阳,也许我看到了圣上,就会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听说你帮助了前朝北护军的后代?”少都符说。
    “是的,现在他们成为了沙亭军,并且辅佐南蛮在巫郡建立了大成国。”徐无鬼说,“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也一样,我帮助了一个揭族的族人,”少都符说,“齐王南下,那个叫妫辕的揭人,与南匈奴的金日蝉联合,可能会脱离齐王的控制。”
    “看来天下就要乱了。”徐无鬼说。
    “已经乱了。”少都符说,“不可收拾。”
    “我仍想见齐王殿下,”徐无鬼不死心地说,“楚王与齐王血脉相近,希望齐王能听从楚王的劝解。”
    “没有用的,”少都符摇头,“齐王已经向龙门关内传递了消息,主动示好,要求与篯铿共击洛阳。”
    “篯铿并非人类,被封印已久,”徐无鬼说,“他一定会提出某个要求,让齐王完成。”
    “不知道篯铿到底会提出什么要求。”少都符也叹气。
    “我想我已经猜到了。”徐无鬼对少都符说。
    “龙虎天师敕令已经祭起,”少都符回答,“我不能再跟随齐王,必须立即奔赴洛阳,你也一样,都不能再延迟。”
    “我想回报楚王,提醒他,”徐无鬼说,“很危险。”
    “来不及了。”少都符说,“再不入洛阳揭下龙虎天师敕令,你我都将被山门抛弃,成为江湖上无主的术士。”
    “你先去吧,”徐无鬼仍旧坚持,“我劝说楚王退军之后,马上赶赴洛阳,与你们三个门人齐聚。”
    少都符犹豫一会儿,对徐无鬼说:“保重,希望你能及时赶到。”
    徐无鬼转身,摆摆手,朝着楚军方向回去。
    齐王的军帐里,赵牧跪在齐王身前。“殿下是皇族血脉,决不能听从鬼兵的差遣,更不能攻打楚王殿下啊。”
    齐王面无表情。
    赵牧继续劝谏齐王,“圣上行刺太子,只是皇室宗亲的恩怨纠纷,可是篯铿率领鬼兵,是要倾覆大景的天下。”
    齐王慢慢地说:“与你一万人马,攻打楚王,不可延迟。”
    “妫辕和金日蝉非我族类,特别是妫辕,心怀异志,殿下把他们留在赵地,才是您的心腹大患。”赵牧说,“如今上策,就是按兵不动,等待篯铿与洛阳交战,保留实力,防备妫辕和金日蝉,而不是与楚王为敌。”
    “姬望身为天子,竟然撕毁了藩王轮换登极的契约。”齐王冷漠地说,“孤为什么不能与篯铿联合,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殿下这一步走出去,”赵牧苦谏,“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孤意已决。”
    洛阳城内,龙虎天师敕令下,任嚣城看着一个瘦削的人影,缓缓从山下拾阶而上。
    “他就是单狐山的少都符?”
    “是的。”支益生回答说,“就是他。”
    任嚣城抬头看看头顶上方,龙虎天师敕令泛出金色的光芒,与龙门关上笼罩的黑云,正好一明一暗,遥相呼应。
    四大仙山的门人,绝对不能违抗龙虎天师敕令的号令。这是当年景高祖起兵之初,龙武钗、师乙、郭喜、风紫光与张道陵天师立下的血誓。
    少都符走到安灵台的顶端,看见了任嚣城和支益生,又看到两人身后的圣上、梁显之、姬康、周授,最后看见了蜀王。
    少都符吸了一口气,“原来蜀王已经到了这里。”
    “蜀王殿下三年前就到了洛阳。”支益生对少都符解释。
    任嚣城突然说道:“四大仙山的门人,三人第一次聚齐到一起了。可是中曲山的徐无鬼还没有过来。”
    “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赶到邙山,”少都符回头看了看南方,“希望他能赶到。”
    不用少都符提醒,安灵台上众人已经看到龙门关以南的军情。齐王的军队分拨为三股,同时攻击楚王。楚军毫无还击之力,已经全面溃败。
    而龙门关内,黑雾中,一艘巨大的战船,在陆地行走如夷,正是任嚣城曾经驱使的舳舻。漆黑的舳舻雾气环绕,影影绰绰,但是无坚不摧,将本已经溃散的楚军,肆意碾压。楚军连连败退,仓促向南阳方向逃散。
    安灵台上众人茫然地看着这个局面,却无法做出任何举动去帮助楚王。直到齐军与黑色的舳舻将楚军阵地全部占据。
    过了许久,任嚣城才忍不住说道:“赵牧将军果然是天下一等的强将,楚军毫无还手的余地。看来楚王多半会被他斩杀在阵中。”
    “赵将军率领的齐军,在东南方向有一个细微的破绽,”小甑对任嚣城说,“你把我再举高一点。”
    支益生也看向小甑指出的方向,“的确如此。赵牧将军为什么会犯下这个纰漏呢?”
    “这是他留给楚王和徐无鬼的生路。”少都符说,“看来赵牧将军并不愿意与篯铿同盟。”
    在齐军将楚军击溃后十日,赵牧领兵南下了。
    圣上与蜀王父子已经回到皇宫,留下周授和三大仙山的门人继续在安灵台观察军情。
    周授向任嚣城、支益生、少都符询问:“赵牧是前往荆州,追逐楚王去了吗?”
    支益生和任嚣城都没有回答。
    隔了一会儿,少都符说:“以我之见,赵牧将军并不愿意卷入齐王与篯铿的联盟之中,他统领一万兵马南下,只是为了脱离齐王的控制,远远地离开战场。”
    “如果是这样,”周授点头,“齐军中没有了赵牧,是一件好事。”
    任嚣城说:“齐王和篯铿都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他们在等什么?”
    “大景已经没有藩王有能力来洛阳勤王,”支益生说,“篯铿并不着急进攻洛阳。”
    “篯铿一定是受了重伤,”任嚣城猜测,“他在龙门关恢复。”
    “张道陵天师已经去世一百多年,”周授好奇地问,“普天之下,除了诸位仙山门人,就没有任何术士能够伤到篯铿了?”
    “还是有的。”任嚣城说,“应该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