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说!这一查,简直叫人毛骨悚然!”李家晖打了个寒颤,身后的手下也跟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艘货船是一年前的!”
    秦淮川脑袋动了动,抬眸问:“这有何奇怪?”
    李家晖咽了咽口水,惊恐地蹬着眼:“您不知道,原本有一艘货船载满了瓷碗从宁波到广州的,结果那艘货船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人发现,所以那会子做登记靠岸的人就留着那一页空页。”说着,叫手下把册子递给秦淮川。
    秦淮川接过册子,翻开一瞧。
    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
    李家晖继续说:“都说这艘船在海上遭遇了海难,船员,船长,所有在船上的人都死了。现在船飘到了广州,您不觉得很诡异吗?那船应该沉了才是。”
    经过他这么一讲,这艘船来得有点奇。
    秦淮川问:“当时登记的人员有记录吗?”
    李家晖摇摇头:“这倒没有,只记了货。”
    秦淮川翻了会册子,站起身:“海上台风,什么都有可能。你们将船牵到哪了?”
    李家晖说:“因船只太大,我们把它拖到打鱼庄停着呢。”
    “光有只船,也没其他问题,就先在那放着吧。”秦淮川看了眼李家晖,问:“还有其他事?”
    李家晖咬唇道:“就......就还是那艘船,我们,就是......”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淮川不悦地一凝:“快说。”
    李家晖道:“船上有几个箱子,我们撬开看了看,好像是船上人的行李,其中一个箱子看起来比较特殊,有金子。”
    金子不常见,平常百姓接触不到,能拥有金子的人非富即贵。
    秦淮川想了想,安排范文生守着孟庭许,自己亲自去打鱼庄看看情况。毕竟金子不同一般货物,消失了一年的船竟然又回来了,船上的人全都遇难,又运得有金子,自然是引发了众人有不好的猜想。
    到了打鱼庄,李家晖在前头带路,秦淮川走在后头。直到一艘生锈发红的船落入视野。他顿足一瞧,心里隐约感到有些不安。
    上了船,映入眼帘的第一幕便是杂乱无章的船舱,甲板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角落里,破碎的瓷片洒满一地。再往里走,木箱堆积在一处,有些已经被撬开,有些落满了灰尘。
    走到船楼,这里便是船员们休息的地方,李家晖说的那几箱金子便在这里。秦淮川环视四周,看着床板,桌椅,最后将目光落向狭小封闭的隔间。他推门走了进去,开门的一瞬便感觉有什么抵着,刚才还推不开。
    蹲下仔细一望,是个深棕色皮质的行李箱。在这行李箱的另外一边,还躺着一只白色行李箱。
    秦淮川带上手套,叫人砸了锁,打开了箱子。
    几件干净崭新的长衫掉了出来,伴随着衣裳的掉落,一只钢笔,一叠信封,一包银票全都落了出来。秦淮川扭头去看另外一只行李箱,只见里面装着女士的裙子。
    除了衣裳以外,还有几本书。
    秦淮川余光一瞥,从那几本书中挑出一本小说,翻开的霎那,一张相片便从书逢里掉了下来。
    他看着地上的相片,落款上的字迹清晰可见,猛然间,秦淮川忽地睁大了眼。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不是孟庭许的又是谁的?
    学习柳体的人那么多,说不定这个人的字也和孟庭许写得一样好。心里这么想着,可脸上震惊的表情去出卖了他。孟庭许是浙江人,家里是做瓷器生意的。这些衣裳和他的尺寸差不多,颜色也是他一贯爱穿的。
    如果这些东西和他有关,那会不会......
    秦淮川翻开相片正面,顿时一愕,惊得目瞪口呆。
    这相片上的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眉心和鼻尖都有一颗浅色的痣,女孩杏眼圆脸,眉目清秀,与男孩长得极像。秦淮川手上一抖,这正是孟庭许和孟幼芝幼年时的相片。
    回头大喊着问:“你说这艘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李家晖忽地被吓一跳,结结巴巴道:“一,一年前啊!”
    秦淮川将相片收起来,脑中思绪混乱,走出房间,四处查看。
    一年前,船是一年前往广州来的,船上的人都遇难了,一年后的今天,这船才因为台风飘到港口。可是一年前,孟庭许已经在广州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淮川不可置信地看着船,随后跳下甲板,急忙赶回医院。
    第六十一章 往事
    听闻码头边飘来了一艘一年前的货船, 光明报社的记者准备前去拍照片采访。经过这几个记者一说,广州城最先知道消息的便是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们。
    这帮人最是闲得慌,都说要亲自去打鱼庄看上几眼才满足好奇心。
    白延霜从公司出来, 瞥见天边沉暮一片霞红,手里拿着一袋牛皮纸的文件。这是从杭州普陀寺来的信。里面的老方丈法尘来信告知, 当年寺庙门口的确是有一个弃婴。
    那天正好是腊八节, 寺庙里熬了腊八粥。
    山下的香客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上香, 买一碗腊八粥带回家去。杭州瓷器孟家的家主, 为了给怀孕的妻儿祈福, 早早便来了寺庙。跟着他一块来的, 还有好友白觉霖。
    初见这弃婴时,孟随风心生怜悯, 联想到自己快要出世的孩子,就打算把孩子抱到寺庙里, 希望有好心人收留他。
    可人人都知道, 在那时,丢弃孩子是很常见的。若是因家里穷, 养不起也时常有。若是孩子一生下来得了病,没钱救治,也只能丢了。
    孟随风想,不到万不得已,哪位母亲愿意丢下自己的孩子。她能想到放在寺庙门口,也是在赌这上香的人和寺庙里的和尚,抱着慈悲为怀的心, 指不定会收养他。
    法尘却说, 孩子太小了。庙里的各位大师也没养过小孩,根本不会。万一养死了, 又造一孽。说不如让他带回家养,又道他与孩子是在寺庙相识,也算一种缘分。
    孟随风想了想,要是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回家,妻子定然会以为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染,她又临盆在即,左右难办,十分为难。
    正当这时,他想到白觉霖,故而将孩子养在他的名下,又许诺让他管理钱庄,好好来养这个孩子。白觉霖原先是不愿意的,奈何一听见钱庄的管理权能在自己手里便答应了。
    二人交情颇深,只是白家不及孟家,白觉霖暗藏祸心,想这钱庄想了很久了。
    白延霜看完信,一时分不清方向,盲目地走在路边。
    走到一处,听见有人在议论码头来了一艘货船,上面运了什么,船号,船的外观都说得与自己一直寻找的那艘船一模一样。上前抓着那几人,随后又把话问了一遍。
    确认无疑的时候,他顿感荒唐。
    目光停在码头的方向,转身又回到公司打电话到了秦公馆。
    管家接到电话:“这里是秦公馆,您找哪位?”
    白延霜道:“我是白延霜,请问孟庭许在吗?叫他接电话。”
    一听,原来是白延霜,管家愣了愣,知道大少爷一向不待见白延霜,便敷衍着回了话,说孟庭许不在家。
    这边,白延霜挂了电话,心里忽地烦躁起来。叫来张彪,让他明天先去码头看看那艘船。
    想了想,孟庭许不在秦公馆,那会去哪里?而且他找孟幼芝已经有月余的时间,结果愣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不禁纳闷起来,这人也不能凭空消失了才是。
    想了会,又问张彪:“林石海那边的情况如何?”
    张彪说:“林老头那头没什么动静,最近孟庭许没去找他,他还在孟庭许安排的宅子里,每日都去米行工作。”
    白延霜沉思,林石海也没见到孟庭许,觉得很是奇怪。于是想到一个人,便让张彪打电话到冷宅。
    冷宅那边是家里下人接的电话,张彪听见电话里传来冷青松已经死了的消息懵地一怔,急忙挂了电话,转头对着白延霜道:“少爷,冷青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