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前,鲜花巷那块是外|国|租|界,留下来不少洋建筑,后来整改,保留一部分,现今小巷子建筑风格中西合璧,也算是一个景点。
城西整体发展比不上城东,上世纪留下来的小区扎堆,极具厚重时代感,近年来靠着旅游业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
不过樊林对那块也不算很熟悉,拿着关彦琳给的定位绕着走半天,跟樊森开过导航问过路,都没弄清楚辅导班到底在哪。
还是关彦琳受不了了,顶着暴躁的头发出门给他俩带路。
感恩琳姐。
接待他们的老师是个小光头,脑门会在电灯下面反光的那种。他一上来就去问成绩,还极力推荐樊林去报一门语文,吹得天花乱坠,给樊森耳根子都听软了。
但樊林只是故作冷酷地坐在椅子上,端起水杯,抿一口,坚定拒绝。
顾承说过,这个辅导班主教作文,也混着点别的,很杂,上课老师东扯西扯,还不开设大课,没必要。
樊林听进去了,在一旁安静当吉祥物的关彦琳出声,让小光头把樊林的课调调,把他们几个分到一个班去。
插曲以樊林请客跟关彦琳搓一顿麻辣烫结束,尽管新店踩雷,味道不如隔壁老店。
到草药堂门口,樊林扯下头盔,朝阳倾泻,白云花骨朵似的一串连一串,挂在碧蓝色的天空之上。
樊林便是这么望着,愿意望一辈子,也不想进去。
同意上的是他,不想去的也是他。
抬腕,时间还早,樊林深呼吸,推开玻璃门进去。
几乎是瞬间的,淡淡的药草味扑面而来,勾的鼻尖发痒。
温度一瞬间拔高。
一楼室内空旷,只有一张办公桌映入眼帘,若不是角落小茶几旁的沙发上坐着褚原,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走错路了。
绑着高马尾的老师听见声响,抬头,推开笔记本电脑,问樊林叫什么名字,年级,报的科目。
樊林如数作答,取下别在领口的眼睛,戴上,珊瑚色的立式空调上是红艳艳的“23”。
裹着厚重羽绒服的樊林:“……”
樊森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起个大早,看着零下的天气预报,硬是要看着樊林穿上秋衣,保暖卫衣,长款大袄才肯放人。
还有厚棉裤,根本没裤子套的上,还是穿的冬季校服裤,现今裤子都能隐约看出一节一节厚重的痕迹。
裹得像个粽子的樊林被拉住帽子,向下一拽,整个人笨拙地倒在沙发上。
他颇为幽怨地瞪褚原一眼,褚原贱兮兮地扭扭身子,对他wink一下。
樊林险些要自戳双目。
沙发摆两个,都是单人的,顾承进门后,并无座位,于是像个侍卫一样站在樊林身侧。
兴许是错觉,樊林总觉得有道目光在脑后流转,缱绻,又带着些谨慎。
他有些不自在,起身,方才刚入室内,身体一时没暖过来,如今久坐,一动作,才觉出些燥热来。
衣服过于厚重,闷的他面颊微红。
樊林后撤一步:“要不你坐?”
“衣服……”
音色彼此打断,缠绕,交织。
老师敲键盘,声响清脆,断断续续,她不慎压到空调遥控器,“滴”一声,温度上调。
樊林有些意外于顾承想说什么,抬眼,盯着垂眸的顾承:“衣服怎么了?”
“衣服,可以挂到里屋,进门有挂钩。”
老师适时出声:“娃娃们,到点了,上楼去吧?在三楼,八号教室。”
随即,老师接过樊林的外套,让他先上去。
大堂里是明亮的,可兴许是避免被发现,楼梯口处挂着个厚厚的帘子,樊林拨开,心想还挺重的。
帘子回弹,遮住光线,这里没开灯,唯一的通光处的正对着他们的一个小窗户。
还是背着阳光的,只能看到一小个方形蓝天,与映照出的墙壁,黯淡光线下,拉着个红色横幅。
樊林眯起眼睛,才勉强看清。写着“学习是改变人生的唯一机会”。
脚下台阶陡峭,一步一步,贴着白底鲜红色的字,都是些什么鼓励学习的古诗。
他踏上一个写着物理公式的台阶,跳一下,防止书包滑下来。
“我的天,这个装饰,这是监|狱吗?”褚原大概率是没见过这种阵仗。
“像洗|脑组织。”樊林点头,肯定道。
他先前中考时,上过突击班小课,那的装潢比起这好上不少,起码是亮堂堂的,可楼梯上也挂着些横幅,什么中考是人生一大转折点之类的。
有种梦回十五岁的感觉,虚岁十七的樊林莫名开始怀念青春。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怀念的哪门子,当年冲刺中考的那学期天天累的跟狗一样,外面的天都是雾蒙蒙的,只一年刷的题就能把他淹死。好在理科没砸,不然直接被礼城六中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