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鸳鸳好了!”涂曜瞪眼,哼道:“朕就喜欢鸳鸳!”
    “臣遵命……”那官员忙道:“这……这就把大婚所有物件上的鸳鸯改成鸳鸳。”
    “那……之前织造局的人……”
    “罢了。”涂曜一挥手道:“把他们召回京中效命吧,倒有几分能耐。”
    有这能耐,不去钦天监都可惜了。
    *
    三日后,雍楚大婚,这本该是最为盛大的婚礼,但未曾想到两国一反常态,竟只在宫中举行。
    随后涂曜便以宝华公主身子不适为由,谢绝了来人的敬酒,匆匆去了后殿。
    如今他是天下至尊,这么一出口,自然也不会有人再执意敬酒,只能怀着满心疑惑,退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宝华公主就算身子不适……难道就出来见我们一面都不行吗……”
    “也就楚国的几个心腹给公主梳妆打扮了,剩下的人忙了那么久,连公主的头发丝都未曾见到……”
    “陛下对公主情深至此,连江山都愿分一半给楚,这婚事到最后却没几个人见证……”
    “这都是陛下私事,他想怎么迎娶皇后,也轮不到我们说三道四……”
    “啧啧……”众人趁着醉意感叹着这场盛大婚礼的潦草结束。
    喜殿之中,红烛缭绕。
    涂曜和楚稚身着喜服,二人并肩坐在床上,身后是鸳鸳相缠的喜被。
    楚稚的目光落在那一对儿鸳鸳上,耳根轻轻红了:“这是陛下特意下令做的?”
    “嗯。”涂曜侧过头看他:“但朕也只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下功夫,却没办法给你真正的全天下目睹的婚礼……”
    无论如何,和涂曜绑定的都是楚宝华,在天下人心中,楚稚只是涂曜的妻兄。
    若涂曜想把一切都昭告于天下,要么是和妻兄勾结,要么公布楚稚曾女装代嫁一事……
    这两件事都不可为。
    涂曜和楚稚,自然无法光明正大的站在全天下人的目光里。
    “我们如今就很好。”楚稚抚过那对儿鸳鸳,轻声道:“这是我和陛下的新婚……,我们明白便好。”
    涂曜垂眸。
    目光落在楚稚如白玉雕成的细长手指上,孱弱苍白得近乎透明。
    涂曜将那指尖抓在手心,渐渐收紧,喃喃道:“是的,这是我们的婚礼。”
    “你方才叫我什么?”涂曜抬起楚稚下巴道:“阿稚,莫要忘了,你曾经给我起过名字的……”
    楚稚一怔。
    “想不起了?”涂曜刮了一下他的鼻头轻笑道:“无妨,我来提醒你。”
    说罢,涂曜温柔俯身,双唇相碰,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楚稚唇角。
    电光火石之间,楚稚立刻记起深埋在脑海深处的一幕。
    “你既然这么喜欢亲亲,就叫曜亲亲吧。”
    “那朕不止只有这一个名字呢……还有曜抱抱……”
    那是……他们的从前……
    楚稚轻声道: “曜亲亲……”
    “想起来了?”涂曜眼神渐暗,用指尖擦拭了一把楚稚唇角:“大婚后叫起来,就更名正言顺了。”
    以后他要的,又岂止是一个亲亲……
    楚稚正想答话,却发现腰间一紧,垂眸看去,涂曜正俯身在他腰间的喜带上系了一块玉佩。
    小小的狐狸,又灵又媚的双眼斜斜上挑睥睨众人,正是当时的九尾狐发簪。
    “这发簪自从你出事后朕一直随身携带,大婚前三月,朕供奉在了京城的普渡寺之中。”涂曜轻声道:“这是让人逢凶化吉的灵兽,又受了神佛的点化,朕特意让他们做成了男子方便随身携带的玉佩,就当是……平安扣吧。”
    “但有朕在,不会用到它。”涂曜定定的看向楚稚:“以后不会逢凶,只有安然无恙。”
    “朕只是想着若是真有九世便好了,不管哪一世,你都要陪在我身侧,日日长伴,岁岁平安。”
    烛火中,涂曜的脸庞显得格外温柔。
    楚稚仰头,主动触到了涂曜的唇……
    红烛燃彻一夜,天蒙蒙亮时,楚稚缓缓睁开眼眸。
    他在涂曜怀里。
    被涂曜结实的双臂揽在怀中,耳畔是有力的心脏跳动,周遭萦绕着他衣袖上淡而矜贵的熟悉气息。
    触目可及,是涂曜刀凿斧刻般硬朗的五官。
    入鬓的剑眉微蹙,光影的阴翳落在他眼睫之上,莫名有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忧郁孤寂。
    涂曜在梦中似乎也不安稳,如被梦魇捆住般眉宇越皱越紧,喃喃道:“阿稚,阿稚……”
    “我在……”楚稚忙像哄孩子般把涂曜抱紧,轻轻拍着:“我在呢,陛……曜亲亲……”
    听到楚稚的声音,涂曜似乎安稳了片刻,但他仍在喃喃道:“别走,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