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就这涂曜的手小口小口喝着粥,满眼笑眯眯的。
    “陛下,我们用完膳去拜见太皇太后吧。”楚稚声音平和:“许久未见,我也想祖母了,再说大婚后的规矩本也要给长辈敬茶的。”
    涂曜听罢,不由得弯了弯唇角:“这么懂大婚的规矩啊?”
    “那怎么还不改口,叫我曜亲亲啊?”
    楚稚倒吸一口凉气,他也真是佩服涂曜,能把这么羞耻的一句话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当着这么多内侍叫你,陛下面子不要了?”
    “不劳烦阿稚操心。”涂曜不假思索:“让他们都知道南君又多爱朕,朕求之不得呢。”
    自从将南边的天下尽数分与楚国后,涂曜便下令天下分为南北二君,楚稚为南君,自己为北君。
    如今宫中朝廷,都以“南君”名讳称呼二人。
    只是朝廷不知道的是,雍国的皇后和这“南君”本就为一人。
    但此事后宫却渐渐都晓得了,毕竟楚稚如今男子装束,和涂曜同吃同住,两名殿下又口口声声叫楚稚爹爹。
    后宫知道了,前朝自然也瞒不了多久。
    不过二人本就没打算刻意遮掩,只是从未正面承认过。
    两人并肩到了太皇太后宫门前,分明进进出出不下百次,这一次觐见前,楚稚却有几分犹豫。
    “怎么还害羞了?”涂曜侧过脸,笑道:“你不是来过好几次,还和太皇太后相谈甚欢?”
    “如今身份不一样了。”
    之前都是以宝华的身份去拜见,可如今,却是真正的自己,以楚稚的身份去面见涂曜的祖母。
    涂曜没说话,却把楚稚的掌心握得更紧了几分。
    入了殿,两人行完礼,涂曜便思索着道:“祖母,这是楚国国君楚稚,是宝华的兄长,也是……朕要相伴一生之人……”
    就算碍于世情,无法在众人面前说明事情的因果,但这次还是想要在长辈面前堂堂正正说出爱人的名字。
    太皇太后未曾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楚稚看。
    看得涂曜不由得头皮一麻,唯恐对着太皇太后突然一张嘴叫出一句宝华。
    正飞快想自己如何收场呢,就听到太皇太后甚是亲昵的一口一个阿稚叫着。还拍着楚稚的手背笑着对自己道:“阿曜,既然决定了,两个人便互相扶持,祖母很是满意。”
    太皇太后全程都未提及宝华,似乎从始至终都不记得有宝华这号人。
    只余下涂曜目瞪口呆。
    和祖母比起来,倒显得他才是老眼昏花之人了。
    *
    秋去冬来,这几年来,两人进则一同上殿理政,退则同榻而眠。
    楚稚的身子在一日日的调养中好起来,虽还不是特别强健,但看着也有了几分好气色。
    又到了祭天的时节,照例由南北二君出面,至于昔日荣宠于一身的宝华皇后,却并未在此次祭天大典中露面。
    众臣也纳罕过为何楚王身为妻兄,却和自家陛下如此亲密,甚至许多本该由皇后出面的时刻,都有楚王这位妻兄代劳了……
    宫闱之内也不断有流言相传,比如明明是楚王相陪,却会偶尔又会看到宝华公主的影子……
    如此真真假假,雾里看花的离奇宫闱秘事,也在坊间渐渐传扬起来。
    涂曜和楚稚坐在温暖的殿内,笑着问小内侍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宫中人都晓得,只要有南君在侧,陛下便如一般人家的郎君般随和可亲。
    “众人崇敬二位陛下,就算是流言,也都是好的。”那小内侍甜甜笑着:“都说南君是菩萨转世,白日辅政,智谋盖世,夜里便化成女子,陪伴在侧,解语君心。”
    “也有人因了南君容貌……太过出众,便说成是妖的,但……但就算是妖,在民间的谈论里,也是利国利民利君的好妖。”
    两个人都笑了。
    涂曜定定凝视楚稚片刻,唇角上扬:“自从我们成婚,这宫内民间的传言,还都没断过,那些人明里暗里不知写了多少野史,禁都禁不住。”
    他们未曾澄清过任何,但在起居注中却都是照实而写。
    千秋之后,各种传说逐渐泯灭,流传于世的,是涂曜和楚稚这两个名讳。
    *
    很快到了祭祀之时,漆宫门缓缓打开,在百姓夹道的欢呼中,侍卫和宫人手持仪仗而出。
    最中间的,是二君和太子的车驾。
    两头骏马佩有珠玉流苏,在日光下灼灼夺目。
    比马匹更夺目的,是马背上如星辰般光彩耀眼的人。
    两人并肩齐驱,皆生得俊美如天神,含笑对视之间,天地为之暗转。
    百姓被南北二君的容颜震住,即使明知直视天颜不敬,也忍不住的想要再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