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问过郑伦,要不要去丹穴山报名,把封神榜上的神位考了。郑伦告诉我他当年被大商的“法考”整的一头秀发都快秃光了,现在他是再不肯去背书了。反正他已经渡劫入仙,做不做神灵根本无所谓。
    我师父度厄真人依旧在不周妖池拼搏,努力刷经验,想要早一日登上圣人大道。
    短期内,师父和师弟都没空回云光洞。
    没想到,在回云光洞的路上,意外遇上了黄龙真人。
    但是真正让我惊奇的,是黄龙真人身边跟着的一头大老虎——一头两肋长翅膀的白额虎。这头白虎分明是申公豹的坐骑。
    我不由得好奇地向黄龙真人问起,这头老虎的来历。黄龙真人向我谈及,是他在外云游的时候,途经不周妖池遇上的。
    “此为师弟申公豹的坐骑。”黄龙真人叹息道,“三百多年前,申师弟莫名死在东昆仑,这头老虎便没了主人。贫道遇见它的时候,正逢被师兄南极仙翁去了玉牒驱逐出东昆仑,心中伤怀。贫道看见这坐骑,不由得想到申师弟,忽然升起感叹,自觉与申师弟当年在阐教中处境一般无二,因而将这头白虎留在身边。”
    原来,黄龙真人当初在蓬莱仙岛,撞见截教教主为门下弟子正名的场面,他心中一直郁郁难解。后来阐教集体下山,要襄助殷郊复辟。黄龙真人不乐意,公开反对做此主张的南极仙翁。南极仙翁一怒之下,将黄龙真人的名讳从阐教弟子册上踢出,将他赶出了东昆仑。
    我询问黄龙真人道:“真人可是要另谋出路,另寻一派?”我向他建议道:“或是以真人本事,完全可以自创教门。”
    黄龙真人摆摆手,两样都没有选择:“贫道是师尊收入阐教的,只要师尊一日没有降下法旨,将贫道赶出阐教,贫道便永远是师尊的徒儿。”
    我感慨,继续劝说他道:“真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代天尊另寻一处灵养之地,开辟一处道场?实不相瞒,我倒是不觉得如今的阐教,还能秉承天尊法旨,行事已经有点儿歪了。”
    黄龙真人沉默了。他沉吟片刻,神情开始动摇。
    我没去打扰黄龙真人思考,而是低头去看那头老虎。我记得很清楚,当初申公豹留下一片魂,就跟着这头老虎做了伥鬼。我正奇怪呢,就看到这头白额虎忽然眯起眼睛,非常人性化地冲我咧嘴笑。这笑脸怎么说呢,和当初我认识的申公豹的笑脸在神韵上,不能说没有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但凡这头老虎会说话,我绝不怀疑它会溜出一句“道友留步”。
    这老虎的笑容颇有奸相。合理怀疑,它呆在黄龙真人身边别有图谋。
    我抬头向黄龙真人看去。黄龙真人还在犹豫。我没有将白额虎的情况告诉黄龙真人。这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事,不关我这个外人事。万一我猜错了,徒然坏了人家师兄弟的感情,多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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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龙真人最后被我说动了。他哈哈大笑,豁然开朗的模样。真人向我道谢一声:“承蒙圣人指点,贫道已经知道去向了。”说罢,黄龙真人卷起地上的白额虎,向昆仑山下飞去。
    我没再管这对师兄弟日后会如何,继续走去云光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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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件事,怎么说呢,可能就是命吧。我把观音菩萨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徒弟,俗家名字记错了。惠岸行者不是我家金吒,是木吒。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可怕的结果,哪吒被金吒带出了问题。哪吒原来在三山关,由我们夫夫还有木吒看着,只是调皮捣蛋。自从来到西昆仑,哪吒天天跟着金吒坐镇西昆仑,暴力镇压不守规矩的散修。时不时两兄弟还要出个外差,跟阐教或别的什么势力抢地盘。这些事情直接导致哪吒自出生一直压抑的凶性一整个爆发开来。偏偏金吒演技极好,哪吒被他带着,在我面前演了一场。西昆仑如今就是金吒的一言堂,随便哪个角色都要看他眼色行事。于是大家伙一起诈骗了我,导致我没能及时发觉哪吒被他大哥带着,释放了自我。
    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追悔不及。
    我整个人都愣了。不知道该为金吒变成了一个狡猾的势力主而忧伤,还是为哪吒终究变成了个熊孩子而悲伤。
    我没办法指责金吒,作为一方势力的领头人,这一点点狡猾算不上什么。我哭着将《三国志》递到金吒手里,然后拽着哪吒回了三山关。
    一回到家,我就将金吒的变化告诉了孔宣。
    孔宣望着哭唧唧的我,半晌递过来一方帕子,叫我把老父亲的眼泪抹一抹。
    “别哭了。”孔宣对我说道,“我们没什么好抱怨的。当年既然将他送去西昆仑,叫他护住西昆仑,便是让他走上这条路的。金吒不凶狠一些,怎么镇住昆仑山,怎么护得住那群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