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取下牌匾的店铺许久没能挂上新的,后来我与金人巷的商户混了个熟脸,会长还给过我建议,可惜我这辈子也没能在经商一道点开技能树,只能搬了摇椅坐在院子里,然后弯腰从手边的工具箱里拿工具,跟手里发出拒绝意愿的剑器作斗争。
    隔着一道院墙,喧嚣声还能落在我耳边。
    偶尔有人敲门,几乎也是金人巷里已经相熟的人,古玩店那老板看着我的剑器总馋的很,每隔几日都要过来试图说服我将剑器割爱。
    他今日又过来了,抬手撑着鼻梁上的眼镜朝上,仔细观摩一遍剑身:“我这几日回去又翻了许多记载,也没能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记载,可是这剑器光华内敛,一看就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怎么会没有记载呢?”
    他陷入沉思中,回神就见到我手中的动作,很快又道:“照我说啊,公输老板你就不适合干养护剑器这活儿,实在不行就找工造司的人,他们估计倒贴都想亲自看一眼你手里这宝剑。”
    “那倒是不必了。”将手中委屈着发出轻声鸣响的剑器放下,我又看向门的方向,今日赶巧,连景元都来了。
    前脚刚迈过门槛,景元的声音就传到院子里:“老待在家里也不好,今天我带你出去逛逛?”
    他进了门,显然也见到这里已经坐着的另一个人:“原来已经有客人了。”
    古玩店的老板显然也已经眼熟他,自从公输姑娘搬过来,这位郎君隔三差五就要来金人巷逛一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点端倪,他们一条巷子里甚至对赌过,这位郎君什么时候才能把心仪的姑娘给娶回家。
    说真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追姑娘像郎君这样不上心的,十天半个月来一次,再拖延些日子,公输姑娘说不定都被街上的年轻人给拐跑了。
    景元这边过来,古玩店的老板就十分有眼色提出告辞,他今日也没能劝公输老板将爱剑让给他,回程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来从哪儿读到过类似的构造。
    不过他很快摇摇头,朱明那位声名盛极一时的化外百冶,铸炼出的武器从来都锋芒毕露,那样内敛藏锋的剑器应该不是出自那位手里才对。
    院子里,景元在前面那客人告辞之后就直接坐在待客的位置上,他显然听到了刚才那人的建议,也跟着附和了两句:“怀炎将军大约不介意继续为你养护剑器。”
    “怀炎这会儿估计忙着呢。”连早些年说重新铸炼之后还给我的剑器都还没给我,别说再养护剑器了,“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也不怕学不好。”
    景元跳过这个话题,他低头将不远处的剑鞘拿在手里,然后递给一旁的人:“那就出去走走吧。你再坐在院子里几天,身上估计都要长蘑菇了。”
    等我将剑器重新安置,见到院子里的工具箱也被收拾好,景元本来还坐着,见我重新出来顺势起身。
    “请?”
    仙舟人漫长的寿命被囿于狭小的洞天之内,从生到死,一辈子可能远不及化外民那样精彩。但安居乐业的仙舟又是许多化外民求之不得的仙境。
    因为过于安定,在这种地方其实很难养成某种特殊的习惯。
    但景元偏生就是成功了。
    当我意识到自己能够准确推算出时间,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回事。
    他今日比起以往晚来了一刻钟。
    咪咪长大后早就变成一只威风的雪狮子,它今日被景元带过来了。上次景元来的时候似乎还在与我讲,因为家里养了只狮子,将军府的日用每每变多,现在他在外的称号都从闭目将军变成暴食将军,而且新称号要比原来那个威风多了。
    景元今日为我带来的消息不知道要怎么评论好坏。
    “方壶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化龙妙法成功了,不过这是个例,照冱渊君的说法,并不稳定。”他先是将这消息说完,才继续道,“今日晚来的事情我本就故意的,我猜你发现了。”
    没等我问为什么,他已经道出缘由:“师父准备回罗浮一趟,我再不做些什么,怕是要把你拱手让人了。”
    景元今日也梳着马尾,只是懒散的发尾落在肩头背后,与他身边跟着的雪狮子格外相似。
    他拍了拍咪咪的脑袋,目光望向我:“就像师父说的那样,我怎么说也是神策将军,惯会使计谋。”
    狮子蹭着他的手,很快靠近到我身边,想要重复刚才的动作。
    我学着景元的动作伸手抚摸狮子的毛发,纠正了他的话:“镜流没有说过。”
    他还笑了一声:“师父当然不会在你面前说这种事,或者你就当这是我胡诌的也行。”
    虽然说是故意的,但他身上的衣服其实只卸去了云骑制备的轻甲,连闲暇的轻装都没来得及换上,等狮子围在我身边转了两圈,景元已经站到我身前:“我之前给你指了罗浮烟火气最旺盛的几个地方,让你与师父一起去看,才终于把你留在仙舟上,但我现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