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队人马,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活着。
    他?的胸前插着七八根箭羽,身上遍布刀伤。
    禁卫军首领警告道:“傅衡,你已经没有退路,速速束手就擒。”
    汤行没有说话,他?抬起眼睛,看向天空中升起的第一缕朝阳,阳光照亮了他?的脸,和他?微微弯起的嘴角。
    “回?不?去了。”他?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脚步轻轻移动,转了半步,遥望着远方的群山和天空,那是淮南的方向。
    离家数载,埋骨他?乡。
    张开双臂,身体后仰,他?带着微笑跌入万丈深渊,在急速下降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五日后,傅衡顺利抵达荆南襄州的黑鹰船运,休整两日后,彭鹰将他?送上去往淮南的航船。
    .
    赵洵死了,这个消息一炸开,魏国公府的湮灭和傅衡的出?逃都显的那么微不?足道,很快被人们遗忘。
    从宫廷到民间,所有人都在讨论赵洵的死亡。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飞鸟一般,立刻从云京飞往各个卫道。
    更像是一把火,从云京漫延到了天下,又从天下灼烧向云京。
    天下诸道彻底大?乱,纷纷发?文,斥骂向氏窃国贼,立旗号召诛杀向贼。
    三个月后,天应二年,一道赵洵的遗诏在岭南道公之?于众。
    遗诏上大?骂,向砌为窃国逆贼,并书?此等不?忠不?义?弑君夺位之?徒,天下人应共讨之?。
    原来赵洵在书?写禅位诏书?之?前,偷偷写下了这一道诏书?,藏在宫中最不?起眼的淑太妃手中。
    淑太妃出?身低微,身体不?好,在后宫之?中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十几年下来,早已经无?人知道她与赵洵生母的情分。
    这道诏书?跟着她从皇宫到了永贞寺,转到她娘家侄子的手上,由其护送一路到了岭南,交到旧识罗天雄的手中。
    罗天雄也不?负所托,拿到手之?后,便将诏书?公之?于众,声传四海。
    谁都没想到,赵洵已经死了,还给向砌来了一记回?马枪。
    不?管最后向砌成没成,这一道遗诏都将他?弑君窃国的罪行钉在了历史上,遗臭万年。
    .
    两年后,伪陈,天应四年春。
    剑南道,蓉城侯府。
    一个身穿天青色锦衣的小少年,鬼鬼祟祟从老侯爷院子钻出?来,左转右拐,躲躲闪闪地从后窗爬进了一间屋子。
    沈兰止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笔,挑眉道:“正路不?走,学会爬窗户了?以后不?知道多少姑娘要遭殃。”
    少年沈惊羽神神秘秘道:“九叔,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他?从窗户上跳进来,将一卷画递到沈兰止的手中,心中至今还是怦怦直跳,家中长辈都出?去打仗了,发?现了这天大?的秘密,他?只能来找九叔。
    沈兰止拿过?画卷,缓缓打开,一身白?色男装手持银枪的萧霁月出?现在眼前,她目视远方,甚为威严庄肃。
    “这不?是你表姑姑吗?从哪里偷来的,你五叔房里?还是从你八叔房里?”他?问。
    “不?是,都不?是,我是从曾祖父密室里拿到的。”
    “祖父的密室你也敢闯,还从里面往外偷东西,行啊,小羽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九叔小时候还作?,九叔后继有人喽。”沈兰止哈哈笑道。
    “我才没有,我是看曾祖父最近整天神神叨叨的,还老往卧房后边的帐子里钻,钻完之?后越发?奇怪。担心他?,才偷偷进去看看的。”沈惊羽辩解道。
    “看了?”沈兰止撇撇嘴,嗤笑道,“就偷出?来一张你表姑姑的画像?”
    “什么表姑姑?你看看那上面的字。”沈惊羽把画卷往下拉了拉,露出?几个小字来,上面写着:“先祖沈苍。”
    沈兰止眨一眨眼睛,又眨一眨眼睛,看看画像的脸,又看看这四个字。
    “别眨了,从这幅画像的纸张来看,也已经时间很久了,不?可能是表姑姑的画像。”他?接着又好奇道,“原来表姑姑长这个样子啊?我们先祖沈苍不?是男的吗?画像怎么会跟表姑姑一样。”
    沈兰止叹了一口气,道:“我说当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眼熟呢,根源在这里啊。”
    如今他?才想起,在很小的时候,也钻进密室看过?一眼这幅画像,当时,刚打了一眼儿,就被扔出?来了,记忆不?深,后来见了连玉,也没想起来。
    “阿月长得不?像姑姑,不?像姑父,也不?像大?表哥,原来是像咱们沈家先祖啊,不?愧是咱们沈家的女儿。”沈兰止颇为自豪,长得这么好看,必须是他?们沈家血脉的功劳,跟萧家没有半分关?系,这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