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之中的那个她是什么都不存在的空壳,就算被称之为灵魂,也不过是单纯的能量罢了——正是为了彻底的遗忘,消除禁忌知识对世界树的污染,她才会选择纳西妲作为最后的安全装置。
    本质是一样的她们。
    才能做到真正的自己消除自己。
    而梦境之中的她,是布耶尔留下的备份。将灵魂分出一部分,将所有的记忆留存在这边——是的,早在五百年前,有着某种预感的智慧之神就留下了退路。
    或者说,为因陀罗留下了希望。
    她将所有与因陀罗有关的记忆都放在了这片梦境之中。
    对须弥的许多人许多事,已经不记得了。
    而留在须弥的布耶尔,则是失去了与因陀罗相关的所有记忆,按照与因陀罗相遇之前的[智慧之神]的姿态继续往前行走。
    只是偶尔,她会奇怪,为什么纳西妲要叫她母亲呢……不过她们同为世界树的化身,喜欢什么样的关系就随她好了。
    然后,在坎瑞亚一战之中,负责守护世界树的布耶尔却被潜伏已久的禁忌知识污染,妄图通过她污染世界树的时候,选择牺牲自己保全世界。
    “眼睛也是身体也是,全都变成这样了。”布耶尔小心拂过青年的脸,为什么只捏左边的脸呢?因为因陀罗右边的脸上根本没有皮肤,只有惨败的骨骼。
    代价并不仅仅是外伤。
    连他的灵魂也……
    因陀罗已经感觉到了,他略微沉默,然后试图安慰。“其实不痛的。”
    布耶尔无言,她俯身,发丝落下,将躺在巨大绿叶编织的吊床上的青年笼罩覆盖。轻轻环抱住灵魂都变得残缺不全的恋人,她闭上眼睛。
    “我很抱歉,因陀罗。”
    “丢下你一个人。”
    现在的布耶尔很难说,自己究竟有没有预料到那一场灾难的到来。到底是出于想要陪伴因陀罗的想法,还是那一线警示呢?让她做出了将灵魂分开,记忆也分开的这项选择。
    “为什么要道歉?需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因陀罗拥抱她,忽视灵魂上因为触碰而传来的疼痛说道。“没能保护好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
    “对不起,布耶尔。”
    在最后的时候,你会痛吗?
    布耶尔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是痛不痛什么的…她记得被禁忌侵蚀的时候,有很讨厌的感觉。选择陨落会痛吗?她不知道,虽然对本体那边有着感应,但是为了确保珍贵的记忆不被污染,她和本体的链接基本是完全断开的。
    尤其是隔着世界,更是朦胧不清。
    会痛吗?
    比起痛,大概更多的应该是能够守护须弥的安心吧。
    “……还不醒来吗?你已经改变了世界,不想看看改变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总觉得将想法告诉恋人的话,他一定会生气,所以,布耶尔选择简单地转移话题。“在最后的时候,天空之上有神明出手,祂的力量胜过天理,将你从时间的洪流之中保下。而现在,外界的动荡已经结束,时间线闭合——”
    “你成功了,因陀罗。”
    布耶尔略微拉开一点距离,然后亲了亲他的眼睛。下方空荡的感觉令她痛心,却还是微笑道。“去看看吧,改变之后的世界。”
    因陀罗想起了荧说的话,“布耶尔,我可能暂时没办法让这里的你和外面的你……”
    “这件事我知道哦,不过我之前不是说过吗?需要暂时的等待。”对于这件事,布耶尔反而很轻松。“等到了提瓦特,你问问纳西妲,就、嗯问问天理是否已经达成所愿?”
    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坎瑞亚之变与天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正是天理与某个同阶级的存在的交手——布耶尔从未认为禁忌知识的存在是合理的。
    尤其是千年前她亲自与赤王联手,在赤王献祭,她近乎耗尽自己的情况下才将禁忌知识封印。但是从智慧之神的角度来说,她并不认为那些更先进的知识会带来禁忌。
    或者说,是有什么力量,借助外来的知识,来入侵提瓦特呢?
    毕竟天理不就是一直在防范着什么吗?
    如果是这样,那在席卷整个提瓦特的灾难之中,在天理仍旧存在的现在,最终的胜者,应该也确定了吧?
    布耶尔催促他。
    “快点醒来,大家都很担心你。”
    因陀罗在阿修罗抽抽噎噎的哭声之中苏醒,他想揉眉心,但是摸到了骨头,就算了。“别哭了,阿修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视野一片黑暗,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但是因陀罗挺适应的。虽然眼睛没有了,但是感知还在,看不见不影响什么。
    “呜哇哥你的眼睛还有你身上的伤!”阿修罗哭成一只傻狗。“我治不好怎么会治不好呢我的治疗术用的最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