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梦没想到他竟然是来说这件事,垂下眼,小声地嗯了一声。
“当时你知道他要自杀。”
阿言找了远离病床的水缸躲起来,为的就是躲避再次复活,即便他没有用其他方式结束生命那也是自杀。
时梦依旧垂着眼,只是这次连应声都做不到了。
阿钊:“你没有阻止他。”
抿嘴,时梦不看阿钊,但也没有反驳。
任何人都有资格去阻止,去劝解,唯独带给阿言痛苦的她没有资格。
时梦偶尔也会在想,是不是她确实应该做些什么。只是每每想到阿言询问自己是否痛苦时的表情,时梦又觉得好像什么都不做才是对的。
“你没有阻止他...”阿钊不停地底喃了起来,最后猛地抬头,“是你杀了他!”
听到这话的时梦诧异地看向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噗呲!
比痛觉更快的是声音,时梦慢半拍地才感觉到腹部的疼。
刀抽出去的时候鲜血迸发而出,溅了阿钊一身,脸上也有喷射状血迹。
时梦下意识地捂住伤口,只是被捅的位置不太妙,她的手似乎堵不住血。
直至这个时候阿钊才真正回过神来,在看到时梦身上的伤以及地上渐渐汇聚成一滩的血迹的时候手中的刀滑落,跟地面触碰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时...时小姐...”阿钊茫然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只是无意间发现了阿言的笔记本,里边记录着他这次复活后的事,里边写着在离开之前要去跟夜叉屋的哥哥姐姐道别。
他原本只是想要来问问时小姐为什么没有拦住阿言,他怎么就带了刀?怎么就伤了时小姐?
时梦虚弱地靠在夜叉屋的门框上,腹部的疼让她不停抽气,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阿钊慌忙上前扶住她:“时小姐!你,你,你怎么样?胡先生,我去找胡先生!”
时梦吐气,强行无视身上的伤口:“胡政逸去给我们买午餐了。”
他出门的时候还来了夜叉屋,让自己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多多照看一下阿钊,这也是她毫不犹豫地打开门的原因之一。
“那,那,那...”阿钊茫然无措,没了方寸。
“不要紧,我不会死。”时梦看着他,原本还有那么一丝愧疚的她如今无喜无悲,“不过趁着我还有力气,就跟你说说阿言吧。”
“当时阿言问‘时姐姐痛苦吗’,其实我觉得他更想问的是‘阿爹会不会很痛苦’。”时梦看着眼前的人,叹息一声,“他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阿言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再复活是因为他承受不住轮回的痛苦,那痛苦包括了他成为父亲累赘,以及让父亲经历亲人死亡又复活的磨难。
这些是他不能对父亲说的话,但他觉得受不住,一定要说出来,所以选择了呆在夜叉屋身为‘仙人’的时梦。
“不可能!”阿钊猜到了。
“不可能!”阿钊不相信。
“不可能!”阿钊心底信了。
时梦看着阿钊跑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又看看地上的血迹,忽而抬起脚往夜叉屋外走去。
魈。
至少在死前见见魈。
“你就这么消失了。我们根据血迹追查却发现你没有下山也没有上山,凭空消失了。在你消失的地方等待了很久,下个轮回的时候却没看到你的样子,所以我们怀疑你被人掳走了,但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哦~”时梦若有所思,最后看向这个少年,“所以,我们是情侣?”
先是一怔,随之魈的脸刷的红了。
时梦眼睛瞪得老大,最后噗呲地笑出声。
她竟是调侃了起来:“难道不是吗?”
魈低着头,小声应道:“是。”
他的表现愉悦了时梦,上上下下打量这位少年仙人,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虽然没有那些记忆,但只要一想到他们是情侣她就满心欢喜,这真切的情感是不会骗人的。
那视线太过于明显,本就对此敏感的魈如坐针毡,却又因为这是两千年后的相遇让他不怎么舍得打破这份独处。
两千年的孤独没有让他忘记对时梦的情感,反而使之生根发芽,在‘时梦是不死的’这个认知的滋养下长成了参天大树,于此时开花结果。
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会再让时梦有从自己眼前消失的可能。
“魈!”
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已经知道少年仙人的名字的时梦循声望去,不过对方离得比较远,道路也比较曲折,因此没看到身影。
于是她看向身边的人。
“是空,我的朋友。除了空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我们正在寻找离开这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