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很厌世。
    简单点说就是,他不想活了,但现实又让他活下去。说得再简单一点,他的心里没有一个活下去的念想,这样的人很恐怖,更为恐怖的是,他的厌世是具有攻击性的,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也不在乎他做了这件事情之后,世界的走向会是什么样的。
    他不信任这个世界,也不信任身边的人。
    但法瑞尔总觉得,散兵的身体里,还有一点点怜悯之心。
    “胡思乱想什么?”
    “没什么。”法瑞尔一面抬脚跟上,一面低声问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把天空拿走?”
    散兵:“这已经足够低调了。”
    离开四楼的时候,法瑞尔特意数了一下,女士的席位要比散兵低一些,愚人众的名字真的很有意思,有个名为公子的,却在名为仆人的执行官下面。
    女士已经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因为他看到女士的门上,一只振翅欲飞的火色蝴蝶,和一只透蓝的蝴蝶纠缠在一起,现在还是暗淡的。
    散兵又站在拐角处,很疑惑地看着法瑞尔。
    他就这么看着法瑞尔在走廊里上蹿下跳的,时不时趴在门缝上窥视里面的情况。
    忍不了了,散兵心想,如果不是需要他帮忙杀掉多托雷,他不会这么容忍法瑞尔,即使是同类也不行。
    至于如何杀掉多托雷,就先从他的切片入手吧。
    除掉他所有的切片,法瑞尔就可以在实验中下手了。
    “好了。”忍无可忍,散兵走上前去,拎起他的后衣领,“速战速决。”
    夜晚的风很凉,看守的人都有些困顿,法瑞尔看到不少人倚着墙壁打盹,散兵很有意思地挑选了人最多的路线,将这些打盹的人一一叫醒。
    法瑞尔觉得他真有意思,“你这样我怎么拿天空。”
    扭过头来看他,散兵饶有兴致地挑了一下眉毛,“谁告诉你我要帮你拿到天空了,身为愚人众执行官,履行职责是我的分内之事。”
    他笑起来很好看,冲淡了脸上的讥嘲和戏谑,这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个普通的长相清俊的少年。
    法瑞尔叹口气,“好。”
    他抬起头,看到楼梯拐角处一个很大的标识,上面写着数字二,到二楼了。
    二楼看起来很幽深,出乎意料地,没有人守着,大概是没想到有人可以轻松地走到这里吧。一把很大的挂锁挂在门口的把手上,法瑞尔回头看散兵。
    散兵啧了一声,“为何看我?你想让我帮你打开门?”
    法瑞尔:“嗯。”
    散兵:“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法瑞尔伸手扯了一下挂锁,入手很沉,最珍贵的藏品需要用最朴素的方式保护,法瑞尔让开一个身位,把散兵推了过来。
    散兵无奈,伸出手指,将雷系元素灌注进去。
    锁纹丝不动。
    法瑞尔认为是散兵偷懒了。他冲着散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往里灌注雷元素。挂锁很应景地闪了一下,还是毫无动静,散兵摊摊手,“这东西,元素力是打不开的。”
    “我看看。”
    怪不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有元素力的打不开,没元素力的找不到位置所在。
    有恃无恐,有恃无恐!
    法瑞尔在心里暗自唾骂想出这个主意的人,而后侧了一下身体,仔细观察起这把挂锁来。锁很精致,上面还带着些许锈迹,看起来是个老家伙了。
    他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手时不时托着锁上下观察着。
    有没有可能,这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锁。法瑞尔从头上挑挑拣拣,捞出一支很细的铁丝来,这本来是他固定头发中的头饰上带的,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
    对准锁眼,法瑞尔弯下腰。
    这是他在盗宝团学到的秘技,只要有锁眼,他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打开。但铁丝一戳进去,他就感觉手指上传来一阵刺痛。
    是电流击打在手指上的感觉,法瑞尔下意识收回了手。
    应该是锁上还有禁制,这有点难办。散兵在他背后歪着头一起看,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开门方式,不过这也怪不得他。
    散兵流浪的日子里,不是孤身一人住在华馆之中,就是和丹羽在一起,后来脱身出来,没什么能够阻挡他,自然也没见过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看了一会儿,散兵出声,“打不开?”
    他觉得看法瑞尔撅着屁股在这里开锁,还挺有意思的,甚至还有心情问问法瑞尔的进度。
    法瑞尔没回头,声音却传了过来,有些气急败坏,“这锁上带电。”他被电的没办法工作,虽然他这副躯壳免疫元素力,但是不代表不疼。
    手指微微颤抖,他大骂,“真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