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瑞尔扭头就上了楼,躲开蜂拥而至的人群,他看到散兵站在高处,冲他抬了抬下巴。
    “先生,请您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期间有人这么对法瑞尔说,他忙不迭点头,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不会有事情吧?”
    他一说话,伊维凡尔奇就认出了这位先生就是同散兵执行官进入歌德酒店的人,他表情恭敬,不光是因为散兵,也为他今天早上的拒绝。
    没有人可以拒绝面前这位先生的请求而不心生愧疚,他长得是这么温柔而不具有攻击性,乌润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慌,像是一只误入的小白兔一样乖巧。
    他身上那种让人忍不住呵护气质,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让伊维凡尔奇的保护欲爆棚,于是,伊维凡尔奇很认真地说,“至冬女皇在上,我会守护您的。”
    法瑞尔连忙点头,他颇具绅士风度地冲着伊维凡尔奇行礼,然后堂而皇之地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散兵就站在三楼和四楼的交汇处,静静地看着法瑞尔表演。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散兵:“天生就会骗人的坏胚子罢了。”语气之中居然还不乏赞赏。
    法瑞尔对他这种行为早已经见怪不怪,他毫不客气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给我一套愚人众守卫的衣服。”“你要那个干——”
    散兵噤声。
    迪卢克自己想走很容易,这些包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要带上一个活人,而且是毫无战斗力的活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活人的怀里还有一把天空之琴。
    散兵挑眉,“有倒是有,你看看这过往的人,哪个身材与你相仿。”
    法瑞尔语塞,何着是现抢是吧?不过无论如何,他快速地换上散兵为他取来、拿来总之不是抢来的愚人众外套,完美融入了愚人众的大部队。
    临走之前,还把那把挂锁也带上,“帮你把证据销毁,我办事,你放心就行了。”
    散兵嗤之以鼻,“愚蠢。”但他又说不出那里愚蠢,看着法瑞尔很认真地将挂锁藏好,他的唇稍稍嗫嚅了一下。
    愚蠢。
    这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居然还这么放在心上。
    这种就像是被人关注着的感觉,散兵双眸平平地看向法瑞尔,看着他如同一尾鱼,融入水流之中一样。
    疯狂涌现的情绪让他觉得羞耻,有人也在注视着自己这件事一经想起,就让他觉得浑身发烫。
    这不是生理层面的发烫,散兵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他能感觉到,这是从他的身体深处,空荡荡的地方渗透出的一股猛烈到无法忽视的情感。
    他空空的地方开始如同植物生根发芽那样的疼。
    他走了,散兵想起来那天的场景,法瑞尔湿润的双唇,泛着微微的水光。于是他平静地看着远方,追逐着法瑞尔的衣角。
    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浮现出法瑞尔亮起的双眸,黑漆漆的眼睛里有一轮小小的月牙,被灯一照,仰着头看自己的时候,散兵笑笑,他喜欢让法瑞尔低于自己一个身位,这样他就可以看到他眼睛里那个很明显的小小月亮。
    很漂亮,皎洁的像是自己的另一轮月亮一样。
    藏起锁这个动作幼稚且愚蠢,却实实在在地照耀到了散兵的身上。
    “愚蠢。”
    散兵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四楼拖出清冷的尾音。
    “真是愚蠢。”
    法瑞尔低着头,被人裹挟着向前走,歌德大酒店没人认识他,他只需要走到迪卢克的身边,就可以和迪卢克一起走出歌德大酒店。
    嘈杂纷乱的呼喊声灌入耳朵,愚人众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闯入歌德酒店,更没想到是他们一直要寻找的正义人。
    法瑞尔听到整个楼层里灌满了惊慌的声音,和偶尔一两声稳定阵脚的声音,有人在指挥,他看了看,那些人的衣服和自己的明显不太一样。
    看来愚人众内部也有三六九等。
    突然,他耳朵一动。
    有什么细碎的声音撕裂脚步的洪流中,准确地传到他的耳朵中。
    “救——救命——”
    稚嫩的少女声音从门缝中传来,法瑞尔停下脚步,这声音很小,但法瑞尔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救救我——
    在左边,法瑞尔的耳朵动了动,看到有扇门,在轻微地颤动着,应该是有人在里面努力地推门,门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法瑞尔推开身边裹挟他的人群,转身。
    但很快有人从后面握住了他的手,“你走错方向了,我们要去一楼。”法瑞尔看到这人穿着和自己不一样的衣服。
    旁边守卫的人停下脚步,凝眸看着这个逆着人流而上的人,他没见过这个人,不是一队的。“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