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心的归宿。
    可这种归宿,和亲缘意义上的归宿,又是不同的。
    就是傅斯聿,也弥补不了她对亲生家人的缺憾。
    现在……
    时星杳积聚在眼眶里的泪珠,说落就落了下来。
    谢青灼瞳孔一缩,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你……你别哭,我不逼你,你想什么时候认我们都可以。”
    “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了?我改好么?”
    看着他慌乱无措的样子,时星杳含着泪噗嗤一笑。
    “我没有生你的气,就是觉得……原来降生到那样的家庭里,并不是我的错。”
    被嗜赌的父亲打,不是她的错。
    不被纪俞辛喜爱,也不是她的错。
    不是因为她做得不够好,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
    困惑她多年的迷障,好似突然就这么从眼前散开了一般,心也轻快起来。
    可眼泪却越掉越欢,怎么都止不住。
    谢青灼听得心疼不已,手背触碰到她嘀嗒的泪珠,上面仿佛在发烫。
    一直烫到他心口里。
    他知道时星杳从小到大吃过多少苦,自然明白她这句无厘头的话,代表着的含义。
    尽管怕她不喜,但谢青灼还是坚定地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是我们的错,这么晚才找到你。”
    “杳杳没有错,你能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是我们最大的欢喜。”
    时星杳闭上眼睛。
    其实她早就过了需要家人的年纪。
    如果早一点知道,自己并非纪俞辛亲生的。
    她可能连亲生家人都懒得去找。
    可能是谢青灼给她的感觉太温暖了,温暖到她没有癖好抵触,甚至觉得……
    有这么个哥哥,会很好。
    等她情绪平静下来,谢青灼带着她去了之前那间公主房里。
    “那天晚上我不小心给你冷脸了,希望你不会怪哥哥。”
    时星杳摇摇头,哭过的眼眸还是湿漉漉的,圆润又可爱。
    谢青灼牵着她走进去,对她道:“墙上的画大部分是我画的,因为想象不出你长大后的样子,索性没有画脸。”
    “这面玻璃柜里放着的,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从一岁开始到现在的。”
    “衣柜里的衣服也是从小到大都有,正好也有适合你现在穿的衣服,你喜不喜欢粉色?”
    时星杳看着衣柜里那些泡泡袖公主裙,默默收回了试探的小jiojio。
    谢青灼看起来挺成熟稳重的。
    怎么审美上这么……直男。
    谁会从小到大只喜欢粉色啊摔!
    不过怎么说都是一番心意,时星杳很违心地点点头:“喜欢。”
    谢青灼顿时一笑,“哥哥以后还给你买,把所有衣柜都填满。”
    每天给妹妹换装做造型,是他小时候幻想了很久的事情。
    本来是不可能实现了。
    但时星杳不是变小了么?
    想起这个,谢青灼又问:“杳杳,你方便告诉哥哥为什么会变小么?”
    时星杳看着自己的小短手,沮丧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第一次变小是十岁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次,没有规律,只有做好事可以抑制这种反应。”
    十岁……
    恰好是纪俞辛把她送走的年龄。
    谢青灼敏锐地察觉到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只是时星杳不说,他也不会贸然发问。
    “没事,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哥哥一定会找到让你维持原样的办法。”
    时星杳抬起小脸来,这个身高下,谢青灼高了她许多,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见谢青灼说:
    “不过在那之前,可不可以让哥哥给你梳个小辫子?”
    时星杳:“……”
    她收回刚才对他的评价。
    晚餐期间,时星杳从谢青灼口中了解到了很多信息。
    比如谢家上一辈有四个孩子,她的亲生父亲谢风越行二,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风流公子哥,对继承家业毫无兴趣。
    大伯谢风海,娶了国外金融大亨的独女,至今未有孩子。
    三伯谢风廷,风城首富,妻子离世,留下唯一的女儿谢晚晚。
    最后一个小女儿,嫁到F国后,已经有十几年没回来过了。
    再说她母亲舒岚,曾是翡城最受瞩目的一颗明珠,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曾是国际舞团的领舞,追求者无数。
    舒家也是书香门第,虽比不上谢家富贵,却底蕴深厚,并不比之差。
    舒岚还有个兄长和弟弟,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从小就备受宠爱。
    可就是这样性情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某天突然宣布要结婚。
    所有人都以为舒岚疯了,翡城那么多优秀青年,她却偏偏要跟一个纨绔公子哥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