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秦苒捂住额头,气呼呼地看向司予,“秦夺欺负我!”
    “我可管不了他,从来都是他管着我。”司予笑着耸了耸肩,“而且他也没说错,你确实该跑慢点。”
    “哼,那我看到你高兴嘛。”秦苒往前跳了几步,回过头问,“家里有吃的吗?我好饿,我们去吃烧烤好不好?”
    话刚说完,她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算了,哥你快要高考了,得早点回去复习,我还是自己回去煮面吃吧。等你考完我们出去吃大餐,好不好?”
    “好啊。”司予的语气里带上了两分促狭,“到时候我带你去蹭饭,让别人也见识一下你的胃口。”
    “哥!你怎么这样!”
    秦苒抱怨起来,司予一边愉快地笑出了声,一边主动接过了她的背包。路灯下,两人一刀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蔡悦舒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晚上容易饿,提前准备好了夜宵。秦苒一进家门就闻到了香味,嘴里嚷着“妈妈我爱你”,径直奔向了餐桌。
    司予放下书包,对蔡悦舒道:“妈,我刚吃完火锅,今晚就不吃东西了。”
    “知道啦。”蔡悦舒关切地问他,“下周就要高考了,你紧不紧张,累不累?”
    坐在一旁看书的秦淞抬了下头,语气平淡:“小予成绩一向很好,正常发挥就行,没什么可紧张的,你别老问,他反而容易有压力。”
    “没事的。”司予笑道,“我不紧张,你们放心。反正知识就在那,平时积累够了,不会考不好的。”
    蔡悦舒笑着点了点头:“诶,那就好,那你快回房间吧,我跟你爸爸就不打扰你了。我榨了点果汁,一会儿给你端进去。”
    “谢谢妈。”
    简单聊完几句,司予回到房间,打开了书桌的灯。
    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他来之后,按照他的喜好新换的,而一晃眼,已经九年了。
    他至今都还记得他刚到秦家的第一天,蔡悦舒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用心记下了他喜好的口味和忌口。那天晚上他躺在柔软温馨的大床上,秦夺守在他的身边,那是他第一次不用担心任何事,可以安心地睡去。
    从那天起,他有了一个新的家,有了新的爱他的家人,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去学校上学,可以去各种各样想去的地方。
    从那天起,他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而秦夺也说到做到,一直陪了他这么多年。
    他复习了一会儿习题,期间秦夺就安静地待在桌子上陪他。
    直到墙上的挂钟指到十一点半,秦夺清了清嗓子,一如既往地准时催道:“好了,该睡觉了。”
    司予笑了笑,顺从地关了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保持良好的睡眠比什么都重要。
    何况他很清楚,要是自己再不睡,秦夺生气起来可不太好哄。
    这些年下来,他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好,已经很少会做什么乱梦。然而这天夜里,他却久违地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他似乎已经成年了,云梧他们的年纪看上去也都比现在更大。他站在一间悬空的黑色房间前,一只手不受控制地飞出一记飞镖,插进了云梧的心脏。
    梦境里还有一个看不清楚脸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司予却莫名觉得他很熟悉。
    看到云梧心口插的飞镖,那人似乎很痛苦,不顾一切地向他跑来。
    云梧踉跄着倒地,司予看到他嘴唇开合,说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他说:“秦夺,司予不是真的想杀我,你别冲动。”
    听到这句话,司予心口无端空跳了一拍。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面前面容模糊的男人——
    所以这个人就是秦夺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莫名地,司予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改变这一切。
    他下意识地出脚步,却一脚踏空,眼睁睁看着云梧的身体向下坠去,落到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廊里。
    云梧全身都是血,鲜血不停地从他的胸口涌出来,司予跟着跑了上去,用尽力气按住了他的伤口。云梧似乎看不见他,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随着他的按压,云梧伤口往外涌血的速度确实在变慢。
    可尽管如此,云梧的脸色还是在一点点地灰败下去,某种难以描述的恐惧感贯穿了司予的大脑,他大声呼救着,终于,在手下那颗心脏彻底停止跳动前,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从一扇门后走了出来。
    女孩似乎遭逢了什么变故,眼眶通红地往外赶,司予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敏锐地听出,似乎是女孩的父亲去世了。
    听那个男人的意思,他正打算送女孩回家,司予不抱期望地向他们求助,可是他却仿佛与这个世界有屏障一般,不论是声音还是存在,都被隔绝在所有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