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归回想着宁忘痛苦的脸色,内心很是挣扎,是不是真的应该把宁忘送回去,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这个想法。没有任何东西能换得宁忘,哪怕从此宁忘一直恨他,他也要留住他。
    永远不会离开他。这也是宁忘给他的承诺。
    谈判不成,望阳只好强攻了。
    三天以来正邪两道频频交战,魔尊和不息山主打得不可开交,日月无光,山河倾倒,两败俱伤。
    望阳被迟归打碎了半边身体,迟归也被一剑贯穿了肺部。这种程度的伤对他们来说并不致命,但也好几天动弹不得。
    迟归腰间裹着一圈白布,血色半映,看上去十分触目。
    他犹如重伤的困兽,生命垂危之际也要守在心爱之人身边,他趴在宁忘床边,努力撑着沉重的眼皮,一眨不眨地看着仍然不肯醒来的宁忘。
    最后实在撑不下去,昏迷过去。
    两日后,迟归的伤基本痊愈,小臂那么长的创口也愈合了,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得很。
    而他好了,望阳自然也好了,很快就卷土从来。
    两人站在天空,剑拔弩张。
    望阳喝道:“迟归,你好歹也曾是不息山弟子,当真忍心痛下杀手!”
    这几日,两兵相交,无论是魔族兵士,还是不息山弟子,都已经死了不少了。
    迟归看着他,冷笑道:“他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息山唯一待本座真心的,只有师尊。我当然可以认不息山弟子身份,但我只认师尊。”
    望阳握剑的手在发抖,咬牙切齿道:“你既认你师尊,又为何囚禁他,对他做出这种天地不容之事。”
    迟归扬起尖削的颌,浑不在意道:“我就是做了,你能奈我何?”
    望阳大抵是从未谈过如此不讲理的判,怒不可遏道:“你如此,如何对得起他,可笑他当初还……”
    迟归打断道:“你是要提醒我,他当初是如何在众人面前,将我逐出的吗?”
    望阳道:“他从未驱逐过你,他当时根本没说一句话。”
    闻言,迟归恨道:“就是因为他什么也没说,才更可恨!”
    望阳摇了摇头,道:“迟归,你已经魔怔了。”
    迟归笑了笑,道:“事到如今我若是说在衔灵会上我是被冤枉的,你怕是也不会信吧。”
    “我当然不会信,但,”望阳转言道:“忘尘一直都相信你。”
    迟归眼神一凛,道:“你说什么?!”
    望阳款款道:“当年你被逐出山门之后,忘尘急火攻心,当场撒血,一身修为如洪流激流勇退,昏迷三天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
    迟归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贯顶,难以置信。宁忘当时是相信他的吗?那为什么连头也不愿回一次,一句话也不肯跟他说?
    显然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望阳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他既然相信你,又为何那么做。这些年忘尘闭关,我一直都在查,可以确定,忘尘当年并非不愿信你,而是身不由主,被人控制了。”
    迟归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又想起宁忘他质问时候宁忘说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可是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
    所以,他竟然没有骗他吗?他说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真相,原来宁忘真的言出必行,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他没有骗他,没有骗他……
    那他都做了什么,囚他,羞辱他,逼迫他……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魔界天空,雷云滚滚,竟然因为主人的躁动而紊乱不已。
    他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痛,眼眶也透着不正常的红。
    “是谁,是谁控制他。”
    望阳道:“你如今身为魔尊,使得魔族壮大无两,比之万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谁会受益?自然是当初带你走的那个人。”
    迟归一怔,僵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魔界的另一个角落。
    苍幽踏步在那一片与人间无异木屋小院,扫过每一处都留下一抹嘲讽的笑意。
    “都已成魔,坏事做绝,竟还贪恋这些凡尘俗事。”
    转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紧闭带的木质门扉上,沉吟片刻,他走上前,推门而入。
    里面躺着一个人,此人和当年所见大有不同,当年一见珠圆玉润,今日之人形销骨立,似乎是,快死了。
    苍幽走过去,看到那人脖子锁骨之处的暗红痕迹,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他将食指点在他的额头,须臾,那双好看的眼睛就缓缓睁开了。
    宁忘乍一醒来,身体的机能瞬间被唤醒,差点没痛得叫出声来,忽见床旁还站了个人,更加惊悚了。
    来人一袭黑袍,面容苍白冷峻,红唇如似泣血,看上去很是雍容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