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谪笙能辨认出来他并不是真正的疯魔,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当人真正执念成魔是个什么模样,于是他靠近沈鸮:“你知道沈家为什么对你不闻不问么?”
    疯癫的沈鸮动作立刻顿住,他眼底那一抹算计和狐疑被谢谪笙尽收眼底。
    “因为你父亲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的消息。沈夫人,也就是你的继母将所有的消息都瞒了下来。”谢谪笙勾起唇角露出了残忍的笑意:“你爸现在还以为你在国外哪个地方花天酒地呢。”
    这次沈鸮是一点都不装了,他撕开了那层伪装的模样,彻底被激怒了:“你说谎!我爸不可能被那个贱人蒙蔽!”
    谢谪笙耸耸肩,很有经验道:“人年纪大了,耳朵就不会很灵光,只会听自己想听的话,你说呢?”
    沈鸮双目通红,干瘦的胸膛剧烈起伏:“你放屁!”
    谢谪笙没有理会他,只坐会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
    足足过了几分钟沈鸮才安静了下来,他明白了谢谪笙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沈鸮捏紧了拳头,眼底清明正常,丝毫没有之前装疯卖傻的模样。
    谢谪笙优哉游哉道:“怎么说我我也是谢氏集团的小少爷,在沈老面前说句话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鸮并不信任他:“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谢谪笙一摊手:“你当然可以不信任我,我可以现在就走,如果你还能找到第二个帮你的人。”
    说完他还真的转身就要走。
    沈鸮立刻着急了:“站住!”
    谢谪笙脚步根本不停。
    眼看谢谪笙就要走出探望室了,沈鸮彻底慌了:“我说你给我站住!!!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谢谪笙听到这话才转过身,眼神倨傲压迫:“如果你有一句是假的,沈老爷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在这个地方。”
    沈鸮从未见过这样的谢谪笙,阴鸷狠厉,灵魂像是一头被捆缚在深渊的野兽,让他禁不住浑身颤抖。
    戒毒所的日子对于他这种富家大少来说太难熬了,曾经锦衣玉食香槟豪车不复存,最难的还是戒毒,那群泥腿子真的一点粉都不给他甚至还把他捆起来!
    这样的日子再多一天都是对他的折磨,他太想让这样非人的日子结束了。
    “我……我说。”他舔了舔嘴唇。
    ……
    从戒毒所走出来的时候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天空随时像是随时都会下起瓢泼大雨。
    谢谪看起来还算平静,步伐稳健,甚至出门的时候还和送出来的负责人道了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西裤口袋里的拳头将掌心掐出了血才压住了全身的颤抖。
    坐到驾驶座的刹那,谢谪笙整个人都塌了下来。他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太适合开车,但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如果林鹿深真的经历过沈鸮口中那些事情,自己能以什么身份再站在他身侧?
    自己……是有多卑鄙自私啊。
    他觉得自己应该哭的,但是早在大洋彼岸的某个医院里,他早就不知道泪水是什么东西了。
    啪的一声,雨水打在了玻璃上,紧接着就是噼里啪来的瓢泼大雨,路上的行人急匆匆的奔跑着找地方避雨,但谢谪笙却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避雨的伞了。
    直到身后传来车辆催促的喇叭声,他才回过神,麻木的启动了车,漫无目的的开了出去。
    谢谪笙自己都不知道开了多久,本能的等红灯、本能的踩刹车和油门,等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停在了云生观的山门下。
    因为大雨,许多游客准备返程,守门的道长正在协助疏散车辆,看到还有冒雨前来的游客十分奇怪,但还是礼貌的敲开了车窗:“福主是来道观的么?现在雨势太大,上山不太安全。”
    谢谪笙脑袋有些恍惚,他抬头看着撑伞和善的道长:“我想去上香。”
    道长似乎从他的目光中感觉到了某种因果,没有再劝,只淡定道“停车场直行右拐,最里边的是有雨棚的。没带伞可以问管理员要。”
    谢谪笙按照指路开了进去自己撑了把伞走到了山门下。
    云生观在花市很出名,原因无他,因为非常灵验,后来不知道谁传出了谣言,说是从山门一直叩拜到正殿所有愿望神明都能听见。
    云生观建立在山上,从山门到正殿虽然不远,但也有四五公里的距离,因此道长每次都会劝人不要这么做,但总会有些人头铁。
    比如现在的谢谪笙。
    他仰头看着藏在雨幕中的山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真的有神明呢?
    守门的道长刚疏散完所有的车辆准备回去避雨就看到刚才那个上山的年轻人扔了伞从山门开始一步一叩往正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