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蓄听懂话里的暗示,急忙下楼去找程先生和程太太, “都是我不好,我冤枉哥哥,我现在就去和叔叔阿姨说清楚情况。”
    看着儿子的背影,嘉士泽问道: “你喜欢他?”
    不等程储回答,嘉士泽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也对,从小到大就没有人不喜欢我儿子的。”
    程储大概知道嘉蓄得天独厚的轻狂与自恋是怎么来的了,他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喜欢。”
    嘉士泽又问,“真喜欢,假喜欢?”
    “真的。”
    “难道不是你想从船上下来的权宜之策?”嘉士泽没有那么好糊弄,他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你也知道,大海是我嘉士泽的天下。”
    “我只说的我想说的话,我确实喜欢他。”程储坐到嘉士泽的对面,“嘉叔叔是过来人,也明白,喜欢和爱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话可不能让他听见。”嘉士泽把摊开的书桌上的文件合上,整理整齐放在放一旁,然后把父子两的合影摆在正中间。
    程储默默地看着照片里的嘉蓄,他站在相框里也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疯一样的偏执和爱意有比程储想象中更为广泛隐秘的能力,能悄无声息地把他留给未来爱人的画像抹灭,然后重重地印刻上嘉蓄的姓名。
    嘉士泽又问:“你要和他谈恋爱?”
    “我可以和他谈一场恋爱,”程储淡淡地说道:“但是这场恋爱如何开始,如何结束,由我说了算。”
    冰冷的镜片迸射出锐利的光芒,嘉士泽道:“你在玩弄他?”
    “嘉叔叔,他的目的,恐怕您从一早就知道。”程储平静地说道:“嘉蓄的账,我说过,要和您算的。”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是谈判的场合,两个脑袋,两张嘴就是谈判的筹码。
    “我比嘉蓄年长,我比嘉蓄有阅历,因为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全世界都认为是我的错。”程储与嘉士泽对视,“他确实给我造成不小的麻烦,也确实让我动了心。”
    “可是对他来说,这份喜欢究竟是什么?”
    “他的勇猛,他的偏执,他的疯狂,从未让他真正得受过惩罚,反而让不少人对他同情,包括我的父母和您,都对他的行为进行奖励。”
    “他的行事作风天真烂漫,随心所欲,只凭喜好,我可以认为他把这场追逐当作是一场无休止的困难游戏,正好游戏的大奖是我。”
    “不管是因为好玩变成喜欢,还是因为怨恨变质成为了喜欢,”程储语气平稳地说道:“这都不是我想要的爱情,我从来不会拿自己去当作赌注或者奖品。一辈子很长,要一直和我在一起,他需要很多东西,如果在我的判断里,他如果只是在游戏,我就会毫不留情地让他出局。”
    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有冷漠,因此,空气仿佛被凝固一般,没有一丝声响。
    突然,笑声打破了这份死寂,嘉士泽正视着程储,“你不得了,怪不得能把我儿子拿捏死。”
    程储说道:“放心,我会对他好的。”
    眼前的人固然冷酷,但是一经心动,那就是至死不渝,嘉士泽笑了笑,“我就嘉蓄一个儿子。”
    程储说道:“我父母的儿子也不多。”
    嘉士泽继续笑了几声, “这话,你应该没有和他说过。”
    “他的逻辑里理解不了这些,”程储无奈地皱了皱眉,“我们有我们的相处方式。”
    刚刚讲的这些话无论哪句听到嘉蓄的耳朵里,他都会耷拉着脸,可怜巴巴地质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骗我的?”
    然后的然后,两人就会稀里糊涂的亲在一起,最后的最后,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程储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清醒地沉沦下去的,像是一座主动融化的冰山。
    他想了想,真挚地说道:“嘉叔叔,这是我的考量,请你不要迁怒我爸,我爸非常稀罕你们之间的友情。”
    “怎么会?你说的是实话,把我为数不多的愧疚感都勾了出来。”嘉士泽越看程储越满意,他笑着长吁了一口气,“嘉蓄惦记了你很多年,我一直没有看出来。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我没有同意。
    老朋友的儿子怎么了,嘉程集团的继承人又怎么了,男人就是男人,就算是天仙也不行,我不可能同意我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且还是一个比他大十岁,聪明绝顶的男人。”
    “不过很快我就想明白了,他是我儿子,他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
    这么多年我在商场上争来争去,争的就是这个权利,争的就是这个自由。
    只要他喜欢,什么自由我都给的起。”嘉士泽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何况,你还出色的让我难以想象。这是我纳入家族信托里的一部分公司,我取出来,送你,当作你们游戏里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