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昨晚,她这几个月睡眠质量都不怎么样,一是由于作息紊乱,为了尽可能多的完成委托,这阵子她几乎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二是因为她只要一陷入深度睡眠,就时常会梦到夏油杰死亡的场景,并且随着时间推移,梦中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清晰,紧张感与危机感数次让千山代在半夜惊醒。
    但最让千山代恐惧的是,只要她一试图去插手改变夏油杰未来的命运,她所梦到的场景就会越惨烈,就好像是梦境制造者故意跟她作对般,一边笑话她一边观赏她的崩溃。
    知道今日要跟五条悟见面,千山代出门前特地用化妆品遮盖眼底的乌黑,不然她现在的状态五条悟一看就能察觉到异常。
    “嗯,昨晚玩游戏不小心玩得太晚了。”千山代撒了个颇有可信度的谎,她站起身,四下张望片刻,指了指不远处的贩卖机,“我去买罐饮料提提神。”
    “哦。”五条悟应了声,随后意识到哪里不对,在千山代抬脚要走时叫住他:“你为什么不问我要什么?!”
    “你刚才在甜品店已经吃了很多了吧,”千山代说,“至少应该懂得什么叫「节制」啊,可靠的五条前辈。”
    五条悟垂头,从墨镜之上射出幽怨的眼神。
    千山代:“好吧,你要喝什么?”
    五条悟手支着下颌作沉思状,苦苦思考了好一会儿,“我不喝。”
    千山代:“什么?”
    “答案就是——”五条悟咧嘴,露出比太阳都要灿烂的笑容,“五条前辈什么都不需要。”
    千山代:“你玩我是不是?”
    “哈哈哈,因为很有意思嘛。”
    “……”气得千山代折回来揍了他两拳才解气。
    在贩卖机处买了一罐浓咖啡,千山代拉开拉环后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她用余光看了五条悟所在的方位一眼,确保他没有在看她这边后,拿出被她静音的手机,屏幕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人,千山代拨了回去。
    “噢?睡醒了?”禅院甚尔口吻揶揄。
    “有什么事?”千山代问。
    “大概对你来说是有用的事,”禅院甚尔说,“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有一个女人用钥匙打开了闭店已久的「SWEET BAR」,我安排的眼线告诉我,那个女人的举止看起来十分僵硬,像是在被人操控一样,她进到店里没过多久就走了出来,随后死在了门口。”
    “我的手上现在正拿着她生前一个月在医院做的体检报告,报告上显示她的各项指标都正常,没有任何疾病。”
    “所以我想,会不会是藤原弥对她使用了言灵术?”
    千山代一听,顿时打起精神,这是她这四个月以来听到的第一条有关藤原弥踪迹的消息,自在桥洞假死后,藤原弥便像人间蒸发一般,禅院甚尔和千山代合力寻了她许久都没找出她藏身地点,即使是派出松井月(不排除他给千山代的是假消息)或是她亲自使用咒力搜查依旧没有结果。
    “很有这个可能,”千山代眉头舒展,如果真的是藤原弥对这名女子使用言灵术,那就证明藤原弥仍身在东京,“继续找,杀掉她后我再给你汇一千万。”
    禅院甚尔:“真是豪迈的雇主,明明自己都在拼命地接委托,竟然还不忘给我这个小白脸转一笔巨款,好感动。”
    “去死。”千山代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重重地吐了口气后往废弃大楼的方向走去。
    她捏着手里的咖啡,踩着脚步来到五条悟的身后,“怎么样了?”从他肩膀处看向他手里的屏幕。
    五条悟耳朵动了动,没回头,滑动着屏幕,“还剩两只三级、一只二级和一只一级咒灵。”
    “速度挺快的嘛。”千山代将手搭在椅背上,“没出什么意外吧?”
    “那当然,有老子在这里能出什么意外?”
    “是是。”千山代敷衍地应道。
    五条悟稍稍转头睨向千山代,她现在靠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身子朝他这边倾斜,探头认真地注视着屏幕,视觉差让她看上去像是靠在他肩头一般。鼻尖嗅到千山代身上的味道,五条悟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好端端地离他这么近干什么…!
    要不然再近些好了,五条悟正打算不经意地向后靠,以此让他跟千山代的距离更近之时,千山代却忽然直起腰,走到木椅前坐下。
    “……”五条悟磨了磨牙。
    “怎么了?”千山代不解地问,“你到了该用磨牙棒的年纪了吗?”
    五条悟转过头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干嘛?”千山代被他盯得直发毛。
    听到她的声音五条悟便呲牙,然后木着脸,举起左手,将她的脑袋视作木鱼,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