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谷箪一个明明有伞,心里却依然急得刺挠。
    他目前对齐奂还是有点慎重过头的,这不是他往常与人交往的风格,所以现在他手足无措。
    如果说齐奂交朋友就是摇骰子的话,那谷箪交朋友就是玩射击了。
    指谁打谁,一击必中。
    可是他舍不得瞄准齐奂嘛,于是乎惯于主动的人换成了被动模式,差点连走路该抬哪条腿都不会了。
    而刚好齐奂又那么特别,她并不掩饰表达自己的感受,但她的坦然却似乎是在告诉你,你得寸了,但别进尺。
    是以齐奂伸手了,谷箪才敢往上缠一些,她若是没动静,谷箪连信子都不敢往外探。
    “其实吧,小谷警官。”齐奂突然开口,“我在市区其实有一个住处。”
    谷箪:“嗯?”
    “我父母分开之后,他们的婚房谁也不要,我一个小孩没人带也不可能还住在那里,所以就空了下来。”齐奂搓了搓手,“他俩都不缺钱,所以没卖,直接留给了我。”
    “是这样啊。”谷箪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齐奂突然就说,她还是回家住吧。
    “不过很久没有收拾过了,我念大学的时候放假会住那里,现在有宿舍了,再没住过。”齐奂抬手指了一下,“在东区,不在市中心。”
    谷箪听得出来齐奂现在没有去那边的念头,松了口气,“那你过年去哪边?”
    “去爸爸那边。”齐奂把手揣回兜里,“不是跟我爸更好,只是我妈不回来。”
    “嗯。”谷箪没往下问。
    齐奂却自己往下说了,“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对我爸有【爸】的期盼了,对我妈也是。”
    她看着路,语调没什么起伏,“这么做之后我觉得他们对我还挺好的,除了没在我这当过家长以外,两个人对我是真不错,呵,不相上下的不错。”
    谷箪同意齐奂的描述。
    齐医生跟齐奂的关系挺融洽的,但他确实更像是齐奂的朋友,亦或说忘年的长辈。
    “我小学老师跟我说过,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当家长的,一家人之间要多互相理解。”齐奂说完笑了笑,“我不理解,而他们也不是不会,只是没在我这里会而已。”
    谷箪知道现在不是开解齐奂的时候,她早就自我开解过了。
    所以他只是点头,安静听着。
    转眼两个人就进了小区,乘上了电梯。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呢,我想大概是我想跟你说......”齐奂靠在电梯间里,深吸了口气,眼睛却不敢看向谷箪,“我觉得一个人要与另一个人开始一段关系之前,最好得先确认自己懂得经营这种关系。”
    她不懂。
    从来没有人跟她有过长期的人际关系,更何况是亲密关系。
    曾经齐奂的父母也不懂,但他们的情况和齐奂正相反,他们不缺爱意,他们被爱得任性妄为。
    齐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书念得极好,被予以重望,而齐母则是独生女,自幼优秀,亦是在宠爱中长大的。
    这样的两个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却不会爱。
    他们懂得相爱,他们懂得爱长辈爱朋友,就是不会爱孩子。
    最后他们分开,拿着这一次失败婚姻攒下的经验,完美地经营起了第二次亲密关系,有了真正的,有父母疼爱的孩子。
    留下了没有说明书的零号试验品。
    两个人走出电梯,行至谷箪的公寓门口。
    “我也不敢说我懂,但确实很想与你有关,而且我很认真。”
    “所以可以跟我交往吗?”谷箪终于问出了口。
    没有承诺,没有保证,只有态度。
    咔,门开了,两个人借着进屋换鞋的空挡,又各自沉默了几秒。
    但这几秒也太难熬了。
    咔。
    门被小谷警官伸手一拽,不轻不重地合上。
    他顺着那手势把齐奂抵在门口,居高临下,开口却是乞求,“等等,要拒绝的话,也别再不联系好不好?”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没有交往期盼的朋友。”他学着齐奂刚才有过的表达。
    屋里还没开灯,但小谷警官的眼睛实在是亮,看得齐奂挪不开目光。
    “没办法。”她回答。
    谷箪眼里的光差点就黯了。
    好在齐奂只顿了一顿,便又说,“期盼确实有,而且很认真。”
    这是她的态度。
    拿到许可的猫猫蛇探出了信子,谷箪收回摁在门板上的手,穿进齐奂的发丝,托起了她的后颈,自己则往下俯低,另一只手捧起了齐奂的小脸。
    “一直摇到六点的话,是不是该讨些特殊奖励了?”
    两人的鼻尖相触,错开,然后唇瓣贴合。
    是轻轻一碰,然后停下,紧接着似是火星掉到了白纸上,急不可耐的吻燎得又快又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