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曜听着他爹晋王爷俞璋的数落,却混不在意,惦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搓着地面。
    俞璋叹了口气,稍顿片刻,压住火气,语声开始稍有和缓,可几句之后,脾气又噌噌往上涌,“今天下了朝,圣上还问起你,话里话外叫我多加管教。你如此放浪不羁,不要说晋王府的面子叫你丢光了,就是皇家的颜面,又叫你折损了多少?如果不是有你二哥撑的起咱们王府的门面,我如今哪里还有脸出门!”
    晋王爷说到此处,俞景曜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向父亲身后低眉顺眼,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俞景暘,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二哥,挑了下眉毛,好似有些不服气。
    俞璋看了嫡子这个态度,更加生气,随手掀起手边一方刚研了浓浓墨汁的石砚,朝俞景曜劈头盖脸的砸去。
    俞景曜躲闪不及,砚角从肩头擦过,刚换上的碧绿色直缀成了泼墨画。他微皱了下眉头,抿紧薄唇,眼神里的满不在乎也变成了倔强。
    晋王爷俞璋眼的一丝悔意转瞬即逝,暴跳如雷,“你个逆子,滚,明日我就禀明圣上,夺了你这世子的册封。咱们家承不起这样的恩典。”
    俞景曜的表情纹丝未变,弯了下腰,抬身便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晋王二子连忙扶助了父亲,安慰道:“父王,三弟年纪小,也是一时贪玩也是有的。他毕竟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晋王不由苦笑,“等他作出伤天害理的事,可就来不及了。都怪我,因为他大哥去得早,就对他多有溺爱,才养成了这样纨绔邪佞游手好闲的性子。”
    “父王莫要自责,这与父王何干?还是我有空与三弟谈谈,也许他会听我几句。”
    “好,多亏为父身边还有你。”俞璋疲惫地垂下眼帘,久久不语。
    俞景暘顺势告辞,出了书房,大步往后院去,在半路拦住了俞景曜。伸手就搭住了弟弟的肩膀,与先前父亲面前恭顺的样子判若两人。
    “三弟,怎么走得这样急?”
    俞景曜把二哥的手臂甩掉,有几分不耐烦,“看着你们父慈子孝开心吗?”
    俞景暘毫不在意,仍旧是一副哥两好的亲切轻松,“我说三弟,这你不能怨我啊。我早就劝过你,在父王面前收敛着点。他骂你时,你就认个错,你偏不听。”
    “哼,就你会做戏!”
    “我可从来没在你面前做戏啊。有什么好事不想着你。你这些天忙什么呢?出去半年,才回来,又天天不着家。也难怪父王生气。”
    俞景曜的神色缓和过来,却还有些闷闷不乐,“昨日跟33去西山温泉了。”
    “怎么不叫我?”
    “你忙着做你的贤子贤孙,哪有功夫跟我胡闹?”
    俞景暘用手肘撞了撞弟弟,“这话说的,好像我欠你几千两银子似的。哎,你二哥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挪点银子花花?”
    “要多少?”
    “三千两吧。”
    “三千两?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做什么要这么多银子?”
    “忠义伯的小舅子,最近弄到手一桩生意,寻我参股。一年就能翻番,你也参一份吧!”
    俞景曜别开眼神,嘟囔着,“我又不缺银子使,就不参合了。”
    “到不是为了银子,你想父王时常说你不务正业,你要事在正经生意上面参个股,在父王面前说起来也是有面子的事。对不?”
    俞景曜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也好,那我跟你一样,也出3000两,银票明天送你院子里。”
    俞景暘拍拍手,“行,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先走了。”
    俞景曜转身慢腾腾回来自己院子,果然,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又来了个下人,吩咐:“王爷叫您回去。”
    他又转身,从来路会了外书房。
    这次只有晋王一个人在,见他进来便问:“坐吧,刚刚可伤着了?”
    俞景曜嬉笑道:“没,您儿子可机灵了,哪能伤着?”
    晋王嗯了一声,“去过西山了?”
    “是”
    “如何?”
    俞景曜正了颜色,一本正经地答道:“李将军的回信已交给谢侯,是虎符为号,马首是瞻八个字。”
    “好!”晋王拍案而起,兴奋地来回踱了几步,“有晋军与燕军两只人马,不愁不成事。”
    俞景曜也跟着站了起来,“圣上可下了决心?”
    “还要等大名府的事有了眉目,宁殊那里也要抓紧才行。”
    “是,我下次去会转告的。”俞景曜低头不再言语。
    俞璋看了儿子片刻,开口道,“曜儿,这些年委屈你了,让你背负那些不孝不悌的名声……”
    “父王,曜儿明白,这也是为了孩儿和母妃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