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缦啊,有空常过来,老爹说过要教你吉他。”
    “恩……”她的脸蛋再度发烫,转个身跟冯子海说:“我住很近,我自己回去,晚点再过来。”然后就捣着脸,飞快地奔出店门。
    好糗啊!
    “啊——”章纯缦边跑边细声尖叫。因为方媜言语的瞹昧,因为阿海说喜欢她,因为她的第一次初吻,因为阿海居然是老爹的儿子,而她就在老爹家住了一晚——惨了,会不会被老爹看做随便的女孩呢?
    她既兴奋又难堪,担心东、烦恼西,脑袋里一堆东西乱窜,片刻不得安宁。
    跑到宿舍门口,没注意,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道歉,抬头一看。“咦?怀沙?你怎么来了?”
    她惊喜地跳起来,抱住刘怀沙,恨不得将自己就要控制不了的情绪一股脑儿地让好友知道。
    “小缦,你先听我说!”刘怀沙看来十分着急。“我今天早上打电话到宿舍,接电话的人告诉我你好像没回去,你又没手机,我一时紧张,就拨电话到你家里找你,听你妈妈的口吻,好像很生气……”
    章纯缦一听,前一刻兴奋的心情顿时冷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安。
    刘怀沙拉住她的手,担心地问:“你要不要打一通电话回去,还是回家一趟……哎,我会不会害你被骂?”
    “不会啦!没事的……”她硬挤出笑容,安慰刘怀沙。“对了,怎么突然想到找我啊?”
    “也没什么事,只是就要到嘉义念书了,想再多找你聊聊,不过,你还是先打电话回去,我怕你妈……”刘怀沙满怀歉意,说没几句就匆匆道别。
    章纯缦吐了一口气,垂着头走进宿舍,心里想着,该怎么跟妈妈解释呢?
    第四章
    章纯缦根本没有机会开口,她拿着话筒,听母亲骂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抱怨丈夫冷漠、儿子不听话、女儿不懂事,最后她乏了,警告章纯缦——
    “如果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乱来,你就别想再念书,给我出去工作!”
    章纯缦漠然地挂上电话,听过几十次相同的话,她已经麻木地无法再有任何反应,难过是一定会有的,但是,她决定不让这不愉快的感觉影响自己太久。
    冼个澡,换套衣服,在书桌前呆坐了十几分钟,直到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才记起中午和冯子海有约。
    她锁上房门,与外出买饭回来的隔壁学生打个招呼,便往楼下冲。
    这栋宿舍一共三层楼,专门出租给学生,每层楼隔出五间约四坪大的雅房,一套卫浴设备,同层楼间已经有几个和她念同一所学校的新生搬进来。
    算算,再两个星期就要开学了。
    章纯缦走出大门,意外看见停在门外的冯子海。
    她一扫前一刻的阴霾,扬起笑容,惊喜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当然是心有灵犀。”
    “骗人,一定是老爹告诉你的。”她皱起鼻子,完全不信。
    “算你聪明。”冯子海环住她的腰,往她皱起的鼻子亲了一下,再递给她一顶全新的安全帽。“抱紧喽!”
    冯子海载着章纯缦一路飙到旗津,她坐在后座,两手紧圈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束起的长发、贴着他的背,风鼓鼓地钻进她的衣里,就像她的心,被冯子海占得满满地,她想,就这样,随着他,骑到天涯海角。
    在海鲜店里,她看着冯子海从玻璃水箱里捞起新鲜的海产,听着他与厨师讨论烹调方式,她只一心一意地跟在他身旁,无时无刻,眼中都只有他。
    “看我就饱了?”他剥好虾壳,沾些混合姜汁、糖、醋的沾酱。放到她碗中。
    “你秀色可餐嘛!”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承认。
    “让你咬一口好了。”他将手臂横至她面前。
    章纯缦也没客气,当真张开嘴巴就往他结实的手臂咬上一口。
    “还真咬?!”不痛,小小的贝齿在皮肤上轻轻磨着,痒痒地,害得冯子海浑身一燥。
    他笑着圈住她的脖子,作势要咬回来,她缩着、躲着,V形衣领一不小心被扯开,露出细细的白色内衣肩带,及纤瘦的肩胛骨,冯子海下腹一紧,连忙将她衣服整好,清了清喉咙,继续吃饭。
    章纯缦见他一脸严肃,纳闷地问:“怎么了?”
    “你太瘦了,多吃点。”他又挟了一堆食物给她。
    她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似乎感到抱歉。
    冯子海察觉她的视线所在,被她打败。“吃饭吧!”他再不阻止她这么毫无自觉地挑战他的耐“性”,他真的觉得自己快变身成为拐骗少女的怪叔叔了。
    用完餐,冯子海带她绕过旗后山、坐渡轮,两人窝在西子湾边小小仅容两人的情侣座,一直到接近章纯缦上班时间,才送她到餐厅。
    进到餐厅,涂传唯和白桐坐在沙发上,见他和章纯缦一起出现,一个带着诡异、一个带着好奇的眼神直盯着他。
    他沉住气,点了根烟。
    果然,好奇心杀死猫,两个人就急忙发问了。
    “我就知道有鬼……之前你还嘴硬,警告我不能摧残国家幼苗,结果自己连根拔起。”涂传唯揶揄。“怎么样,进展如何?”
    “你话真多。”冯子海睨涂传唯一眼。
    “小缦答应了?什么时候的事?”白桐欣然问道。
    冯子海没好气地回答:“你们倒是很懂得夫唱妇随。”
    “不说?那从明天起,每天都排你的场,一个星期七天。”白桐虽然微笑着说,语气里却十足恫吓意味。
    涂传唯在一旁插话。“侗,好歹阿海也是这间店的半老板,别这么狠,排六天就好。”
    冯子海额头垂下三条黑线。“谢谢你的美言喔!”
    “应该的,咱们好兄弟咩!”涂传唯厚脸皮地把感谢收了下来。
    “谁叫你当初要我‘全权负责”,当然,我拥有绝对的决定权,你还是乖乖听话吧!”白桐不以为意地笑笑。“到底说不说?表弟。”说完,她甜甜地唤他一声,令他毛骨悚然。
    别以为他这个表姊看来美如天仙,一定是善良柔弱,天知道,要不是有足够的“奸巧”,哪里治得了她身旁那只放荡的狼?
    “是啦!”他无奈地回答。
    然后,那像亲家公母的两个人,就迳自欢呼,准备干杯庆祝。
    怪了,干他们什么事,冯子海纳闷地抽口烟。
    “说出去一定没人相信,传闻中老少咸宜,大小通吃的海哥,其实是个标准纯情美男子。”涂传唯指着他满脸尴尬的模样,大笑。
    “脸红耶……唯,你看。”白桐掩嘴笑。她一直担心冯子海困在过去的那一段感情里走不出来,见到他愿意再次敞开心门,她比谁都高兴,尤其对象是如此纯净可人的小缦,她很放心。
    “够了喔……”他装酷,其实是挖个洞把自己的头埋进去,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到底是叫伉俪情深,还是狼狈为奸?
    “那……”涂传唯先止住了笑,瞧了冯子海老半天,才试探地说:“那个人,就别再找了吧!”
    他这话一出,白桐立刻敏感地顶他的手臂,暗示他别说了。
    “你说玟菁?”冯子海问。
    涂传唯点头,死盯着他看。
    他挠挠脖子。“还是得继续找,这是我对她父母的承诺,毕竟,她是因为我才跟家里闹翻,就算不为她父母,我也希望能看到她过得幸福。”
    “一开始是这样没错,但是,她跟那个调酒师跑了,是你被背叛,就算你没出现,以那个女人的个性早晚都会做出同样的事,为什么你要傻傻地收拾这个烂摊子?”涂传唯气愤地说。
    “传唯,我不许你这样说她,你不懂她,不要妄下判断。”冯子海阻止他再说出更难听的话。
    “好,我不懂,你懂。”那个丁玟菁差点就爬到他床上了,他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