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巧地推开了门板,柳若笙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一路子顺地来到供奉龙神的大殿门口。
    柳若笙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仍是放轻脚步,转过身踏人大殿,在龙神塑像的面前停了下来。
    “龙神大人,如果您真如二百年前的传说一样,对我们东祈国、对您的千万子民,还有那么半分的怜悯之意,就请您赐给我们一点雨水吧!”
    柳若笙并未下跪,只是兀自喃喃自语着。
    对她来说,二百年前那段龙神降临的传说,一直是喜好刺激的她感到最有兴趣的故事,她自幼年起就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到龙神,可惜活了十六年,却仍然没有这个机会。
    一方面是她一直待在宫内,另一方面也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在各种古老礼教的束缚之下,女人被认为应该要待在家中相夫教子,所以她没什么机会离开宫里,更别提见到龙神的机会,连热闹的街景、祭典她都难得看上几回,每次都是偷溜出宫才遇上的。
    所以……
    难得有个向东海龙王析雨的好借口,她怎能放过呢!
    “母后曾经告诉过我,说我是公主之尊,除了天与地、师父与父母,我不能够随便向人下跪,但是……”
    柳若笙放下包袱,双膝一屈便往面前的塑像跪了下去。
    “龙神大人,我不知道您这二年来不赐给我们任何雨水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东祈国的百姓已经够苦了,如果您听得到就请您大发慈悲,可怜可怜东祈国的百姓吧!我柳若笙在这里给您磕头。”
    沉重的声响在殿前响起,柳若笙连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但由于太过用力,而使得她额前细嫩的肌肤泛出了血丝。
    “我还真是禁不起苦。”柳若笙叹了口气,拉起衣袖抹了抹前额将血迹拭去。
    其实她也明白,以她这副没吃过苦的娇柔身躯,想要越过千里之遥的路程到达东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每回听见宫内的丫鬟侍卫们在为连年缺水的事情讨论时,她总是感到无比的难受。
    虽然大家都暗地里在抱怨东海龙王,但是对于自小就崇敬东海龙王的她来说,她并不认为那是东海龙王的错。
    也许,东海龙王有他的苦衷也说不定。
    她是这么相信的——
    是谁?
    突然,在柳若笙的耳边,有道不可思议的低音回荡着。
    与我相同的龙族血脉……是谁?是煌、是锋?还是淀?
    “是谁?”
    柳若笙惊讶地往四周张望,却未能见着任何人影。
    没听过的声音……你是谁?
    来源不明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我是东祈国公主柳若笙!你到底是谁?快点出来!”
    柳若笙看不见任何人出现,但那低音却又出奇地靠近,让她感到益发紧张。
    柳若笙?公主?为什么你会有龙族血脉?
    “什么跟什么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柳若笙缩起了身子,一边警戒地往四周探看。
    我?
    “是啊!你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再问别人问题吧?这是基本的礼貌!”柳若笙坚持道。
    我的名字吗?
    低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出奇地响亮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查看,仿佛就只有柳若笙一人听见这个凭空冒出的声音。
    我正是当今的东海龙王,名唤敖修——
    第二章
    “龙……龙神大人?”
    柳若笙瞪大了双眼,直盯着面前的龙神塑像瞧,但怎么看,都不觉得那尊塑像有开口说话的样子。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还是说,那声音其实是附近的山精野怪所发出的?
    “您真的是龙神大人?”柳若笙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似乎不怎么相信。”敖修苦笑的声音回荡于大殿之中。
    “我确实很难相信。”听出敖修没有责怪之意,柳若笙放大了胆子继续说道;“我以为龙神大人已经不理会东祈国了。”
    “你似乎话中有话?”敖修略微沉思了下,纳闷地问道:“东祈国出了什么事吗?”
    “回龙神大人的话,东祈国已经两年持续干早了。”柳若笙应道。
    “干旱两年?原来……我被封在这里已经两年了?”敖修喃喃自语。
    “什么意思?”柳若笙纳闷地回问:“封在这里两年?龙神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两年来您一直都待在洪愿寺里?”
    “不错。”
    “那为什么不降雨给东祈国的子民呢?每天有多少百姓为此而在这里向您祈祷,为何您不能可怜他们呢?”
    说到最后,柳若笙忍不住激动起来。
    “抱歉,我无法从这里出去,所以也就无法为东祈国降雨。”
    “什么?”柳若笙更加纳闷了,“无法出去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被封在这座塑像里。”敖修吐出深沉的叹息声。
    “被封在这座塑像里?”柳若笙走近龙神塑像,左瞧瞧、右看看,就是找不到任何一点值得怀疑的地方,“不会吧,凭龙神大人您的神力,怎么会被封在塑像里?”
    “说给你听也无妨……”敖修叹道:“我在两年前路经洪愿寺,原是想听听东祈国子民是否对上天有何不满,所以便暂时寄身于这尊塑像之中,却没想到……”
    “发生了什么事吗?”柳若笙紧张地问道。
    “你可看见,在塑像的头上有顶紫云冠?”敖修轻声问道。
    柳若笙很快地点头应道:“确实是有。”
    她对这尊据说是依据二百年前的龙神形貌打造出来的石雕像,早巳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所以敖修一问,她便能立刻应答。
    在塑像头上确实有顶泛出淡淡微光的紫色华冠,上面嵌着一颗能在夜里照亮大殿的夜明珠。据说那顶紫色华冠是百年前龙神临凡时,赐予当时的洪愿寺住持大师作为龙神降世的证明,所以被洪愿寺视为珍宝,向来只在举行盛大的祭祀时,才将这顶华冠取出,戴在龙神塑像上受百姓顶礼膜拜。
    但是,为什么现在它却被戴在龙神塑像上,而没有取下收藏起来?这似乎不太对劲。
    “这顶紫云冠和您被封住的原因有关系吗?”柳若笙续问。
    “你听过二百年前龙神临凡的传说吧?”
    “当然听过厂柳若笙连点了几下头。
    “当时降临的是我父王敖广,而这顶紫云冠上的夜明珠,其实是他的龙麟所幻化形成,两年前我降临那一日,适逢洪愿寺授冠祭祀之日,便将这顶紫云冠取出,戴在塑像之上,说来惭愧,我的神力比不上父王,所以才会被紫云冠的神力给封在这尊塑像里。”
    柳若笙皱了皱眉,她总算是听懂了原因,但仍是有诸多疑点让她感到不解。
    “但是,紫云冠为何没有被取下呢?平时弘福大师为了防范宵小,都会在祭祀后取下来的。”
    浓厚的叹息声回荡在大殿之中,敖修续道:“当时是因为紫云冠的神力感应到我们龙王一族的血脉,让夜明珠泛出十倍不止的金光,住持大师等人认为这是好兆头,于是不再取下紫云冠
    “结果您就因此而被封住了两年?害得我们东祈国不再下雨?”什么原因嘛!真是太冤枉了,东祈国百姓简直是白受苦难了!
    “说起来应该是我父王的错。”竟然将重要的龙麟赐给人界,也不怕引起有心人士的争夺。
    “为什么?”柳若笙越听越有兴趣,忍不住又继续往下追问。
    对她来说,可以和龙神面对面谈话,实在是令她感动万分,只可惜见不到龙神的样子,因为看塑像的模样和龙神幻化成人形的传说,像是带有贵气的皇亲国戚,而且还长得一表人才,有机会的话她真想亲眼瞧瞧。
    “当时我已接替了他成为东海龙王,而二百年前那场雨,其实是他私自降雨,事后甚至被玉帝责罚……”
    “为什么?他解救了我们哪!”柳若笙不平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