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怀里这人......
    梅淮安脸色煞白,张着嘴,唇边几乎都飘不出来热雾了。
    他抬手,用没知觉的手指抚摸墙上刻着的字。
    醉心千秋,勿念故人。
    “....勿念,勿....念.....”
    “你要冻坏了,冻坏了.....”燕凉竹看着梅淮安碎声喃喃的模样,颤抖着指尖去摸他的眼睛,想拭掉睫毛上的冰碴。
    可等他手指探过去的时候,冰碴却已经化了。
    指尖染了些温热.....温热?
    燕凉竹表情怔怔的,看着从眼前人空洞的眸子里淌出来水渍,转瞬就在睫毛上又堆出小片冰霜花。
    分别多年重逢后,他没见这人掉过眼泪。
    燕凉竹眼泪一瞬间就砸下来,颤颤的喊,“淮安哥哥.....”
    “......”
    贺兰鸦离开这天,透明的霜花在少年睫毛上开开化化。
    少帝不过十九岁,但这世间唯一把他看作少年的人,不要他了。
    把他丢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偌大的长安城,偌大的金昭国,乃至偌大的人世间。
    没了贺兰鸦,这些全都索然无味。
    这代表着,梅淮安往后再也没人能抱了。
    他白天忙碌国事,晚上望着明月发呆,闭上眼睛全是过往从前,却再也寻不到以后。
    贺兰鸦不要他了,就这么走了。
    梅淮安迷茫望着空墙,找不到自己在哪儿。
    他走了,就把他的魂也带走了。
    找不到,找不到。
    第551章 人物自传:贺兰鸦(必看1)
    本次加更来自读者【爱吃芋枣的土夫子】,感谢夫子姐姐投喂的大神认证,加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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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鸦。
    其实这个名字我一点都不喜欢,听起来就惹人生厌。
    兰草色泽阴郁且具有毒性,是不适宜养在室内的花卉。
    乌鸦,更是出了名的不祥鸟。
    据说在我出生的时候,父王揽着侍妾姗姗来迟,路上看见有几只叼着兰草的乌鸦飞过。
    这是我此身名讳的由来,更是前半生阴郁无光的初始。
    在渭北王室众人手段最恶心的那一年,我出生了。
    在母亲腹中躲过了堕胎药,麝香,红花和夹竹桃,医师都说我能平安降世是个奇迹。
    可能我命格硬吧,拼死也得来到这世上。
    裴七酒后评价我这个人,他说我就像条蜷缩起来晒太阳的毒蛇,但我不这么认为。
    毒蛇我认了,蜷缩?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其实是他蠢到看不出我的拳脚在动,只能看到我晒太阳。
    不,何止是他。
    而是所有人。
    ......
    有些人是天生的坏种,比如我。
    但我跟一般的坏种不一样,我有脑子,打小就有脑子。
    三岁多的时候,我溜出宫宴无意间撞破在柴房偷情的妃子,那个妃子装病抢过本属于我娘亲的侍寝。
    我一时兴起,用小树枝拨了些廊下灯芯从窗户缝儿递进去,点燃了屋里的帘幔。
    大火引来宫人,偷情的奸夫淫妇死的好惨,被父王当众砍成好几段。
    自那之后我就有个毛病,夜里不能瞧见谁爬我的窗。
    后来在天水关行宫里,阿九拿着树叶子来爬过一回,我手里的匕首险些扎穿他的颈子。
    吓得我脸色发白,背在身后的手都颤了。
    四岁时,我被王叔领着围观活剥人皮,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女细作。
    王叔故意领着我看,让我站在最前面。
    我猜他是想把我吓傻了,我就也配合的哭了几嗓子。
    视线却仔细盯着剥了皮后还会跳动的血管,只觉得这鲜红色的人身,极美。
    没过多久,我结识了裴七。
    说真的,自小在王室里长大的我,就没见过裴七这么蠢的人。
    当时他都七岁了,竟然能被几个五六岁的孩子堵在巷子里勒索,只会攥着拳学狼叫,嗷嗷的嚎,这管什么用啊。
    我捡了一只砖石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小孩,在对方惊恐的目光里猛地砸下去!
    小孩子皮儿嫩,一石头下去就见了血。
    那些孩子捂着头哭着跑走,裴七感动的眼泪汪汪跟我道谢。
    我摇摇头说不用谢,让他把刚才被人觊觎的新奇玩意儿交出来。
    当然是看中了他手里的新奇玩意儿,否则我闲的出手救他?
    没想到裴七很大方,不仅把手里的新奇玩意儿赠给我,还带我去了他们商铺后院,说是一屋子的好东西都随我挑。
    就这样,我很开心的跟裴七成了好朋友。
    好朋友是什么我不知道,就知道他院里的东西是真好玩。
    我有个弟弟,比我小两岁。
    生的呆呆笨笨倒也不是傻,就是不聪明。
    可能是他在腹中没能像我一样扛住那些堕胎药和藏红花吧,母亲孕期出血好几次,不过他的命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