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淮安仰头灌了几口水,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位,笑容比毒辣的阳光更灿烂。
    贺绛脱口而出:“既然你早知道他在这儿怎么不早点来找?”
    “因为他跑了。”梅淮安眯眼望着山巅,轻声念叨,“....我就不找,就让他自己住在山上晾着他,让他想死我了却抹不开面自己回来,折磨他。”
    敢离开就得承担无尽思念的煎熬,铭心刻骨记一回,下次就不敢离开了。
    但他晾着贺兰鸦的举动,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其实原本计划是晾人一年,等到他下次生辰的时候再来接回贺兰鸦。
    但.....没忍住,提前来找了。
    毕竟这半年里,他真是想疯了那个人。
    “哎?”贺绛不理解,“那他既然盼着你来找,为什么不提前下山等你接他啊,他要是提前下山不就不用.....”
    折腾这么多人呼呼爬,简直是魔鬼!
    “因为我没早些来找他,生气呢。”梅淮安越聊越按捺不住想见到那人的心,兴奋到直接站起来,再次动身攀爬,“我要去哄他,我太想他了.....”
    “你想他?”贺绛在后面追着问,又瞪眼,“你想他你不早点来找他!!”
    “这个问题刚不是回答过了吗,你话真多,赶紧爬!”
    “?”
    什么时候回答过了?
    贺绛被绕晕了,停下脚步喃喃盘算——
    “他会故意折腾他爬山,是因为他没急着来找他,他不急着找,是因为要惩罚他离开,那他离开....找....还是不找....嘶,什么啊,这俩人.....”跟有病似的。
    “爬这么快,等等我!”
    他快跑几步过去赶上梅淮安,兄长不在,他得保护少帝呢。
    “......”
    总算是在日落之前,一行人到达了山顶。
    山顶有座不大不小的庙宇,环境不算破败,能看出房屋是近期刚修缮过的。
    棕红色的庙宇墙壁,门前挂着‘玉清庙’三个大字匾额。
    陈香正要扭头叫人去敲门,就看身侧有道黑影竟然还能有劲儿,冲着过去一脚就踹开了庙门!
    砰。
    庙门大开。
    院子里有一只两米款的黄铜高脚香炉,焚烟袅袅。
    殿中能瞧见金身佛像,周围空空荡荡没有其他僧人。
    透过香炉白烟......
    身穿素净白衣的佛子,坐在殿中蒲团上背对着身后所有人,正缓慢敲着木鱼。
    “咚,咚,咚......”
    梅淮安喘着气抬眼瞥过去,呼吸都要停了。
    耳边听不见外界的所有喧嚣,只剩下一声声沉闷悠扬的木鱼。
    贺兰鸦闭着眼睛,听见大殿的门被关上,紧跟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下一瞬——
    有人带着猛烈思念扑到他背后,将他抱了个满怀!
    抱的特别紧,手臂汗津津的圈在他脖颈上。
    被汗蒸过的龙涎香里,裹着少年身上蓬勃洋溢的气息。
    相见时要说什么话,要有什么表情和动作,两个足智多谋的人都在心底打过无数次草稿。
    他们在心底盘算的很清楚啊,重逢时要怎么游刃有余的拿捏对方。
    可事实证明——
    当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任你盘算多少也全都作废!
    每个人在事后翻盘时都会说自己当初有多会谋划,缜密万分,游刃有余,我就是王,唯我独尊。
    说的好像是神人,万事万物都逃不过自己的算计。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人是情绪动物,不是神。
    无数次的心动是真的,面对心爱之人时那些紧张和兵荒马乱更假不了。
    在心动的前提下,所有表现都是演不出来的。
    就如此刻,两个明明提前把台词都准备好了的人,一句没都用上啊。
    梅淮安刚紧密的拥住这位清冷佛子,就被对方反手扯进了怀里!
    “.....来的这样晚?”
    贺兰鸦喃喃,不等回话就低头吻上这叫他朝思暮想的人。
    如此急切的拥吻,跟他在心底盘算好的‘不要胡闹’,天壤之别呢。
    梅淮安圈着眼前人的脖颈,被急切的吻激的泪花都出来了。
    等到唇分开的一瞬间,他说的也不是什么‘你走后我吃睡不香根本活不下去,我要把你关起来,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他抵着对方的鼻尖,哽咽开嗓——
    “贺兰鸦,不是我,你相信我,我没扣下赈灾银,岭南那些百姓都不是我害的.....这事儿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我不要跟你分开,再也不要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好想你,但我没忘记你教我的东西,勤政爱民一件事都没耽误,我把所有国事都处理好了才敢来找你.....”
    “我好想你啊。”
    “你别把我丢在深宫里,你要去哪儿,带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