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兰睁圆眼睛,意外地问:「你来多久了?怎么不敲门呢?」
    「我以为你还在睡,怕吵醒你。「他摸到她的脸,捧起她迷离的面容,贴向自己的唇,失焦的双眸里泛着氤氲。
    「我早就醒了,今天对你来说应该是个重生的日子,我怎能贪睡呢?」她露出调皮的神采,故作潇洒状。
    他怎会听不出来她是为了安慰他,才以那种轻松的话语表示,好减缓他的忧心与不安。
    「兰兰,你很紧张是不是?」他宠溺的一笑,平静的表情中闪过一道微妙的变化。
    那是感动,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
    「紧张!当然紧张了。我想,不管是林管家还是张嫂,他们一样都会为你担心、为你祈祷,难道你自己一点也不紧张?」她侃侃说道。
    「因为有你,所以我不紧张。能不能答应我,待会儿手术的时候,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他诚挚地问。
    「我可以待在手术房里吗?」史兰的眼睛一亮,她多希望自己真的能待在他身边,给他精神上的支持。
    「应该可以,威廉医生我很熟,他也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我想他一定会同意的。」
    「那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一下,然后赶快赶到医院。」
    她冲着他一笑。
    随后,便由小李开车前往纽奥良医疗中心,经过一连串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展漠伦终于在十点整被推进了手术室。
    史兰也换上一身无菌袍,在医院的特别通融下陪他一块儿进入。
    自始至终她都紧握着展漠伦的手,虽然他已全身麻醉,但史兰相信他一定能感觉得出她对他的爱……她的焦虑……
    好不容易漫长的等待终于过去,当她得知手术结果非常成功时,几乎是欣喜若狂,只差没抱着医生,献上一记香吻。
    「小李,你快拨通电话回去,告诉林管家和张嫂,少爷的手术很成功,请他们别担心。」待展漠伦被推进病房后,她终于抽出空,找到小李传递喜讯。
    当她再回到病房的时候,他已悠悠转醒。
    「兰兰……兰兰……你在哪里?」他一醒来,就立刻像发了疯似的找寻着她。
    她马上冲了过去,抓住他的手,「我在这儿,你需要什么吗?」
    展漠伦听到她的声音,摸到她的体温,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我作了一个梦,梦到你不告而别,连一声招呼也没打,就这样不见了。」
    史兰听了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因为,她确实有这种打算,只是没见到他完全复明,她还无法放心的离开。
    「不会的,我怎么会离开呢?你一定要放宽心,好好的休息,这段期间是最关键的日子,千万别出差错。」她只好说善意的谎言了。
    展漠伦闻言,这才有心情笑说:「医生有没有说我几时拆纱布呢?」
    「他说如果一切没有问题,眼睛也没有受到感染,大概再十天左右你就可以重见光明了。」史兰紧握住他的手,开心地说道。
    「虽然才不过十天,我却已经快等不及了。你知道吗?我希望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你。」他略带沙哑的声调里充满了感情。
    听他这么说,史兰垂下脸,隐忍住欲夺眶的泪,她真的好感动……感动他对她的好,也明白他对她的爱。
    「会的,无论如何,我一定会陪着你拆绷带。」她抹去滴落颊上的泪,漾出一抹甜笑,但哽咽的嗓音仍逃不过他的耳朵。
    「你怎么哭了?有心事吗?还是你隐瞒了我什么事?」他毫无安全感地抓着她,不经意弄疼了她的双臂。
    「你轻一点,你抓得我好痛啊!」她皱着眉说。
    「呃!对不起,有没有怎么样?我实在是太心急了,所以乱了分寸。」由于眼睛看不见,他整个人也因而急躁了起来。
    他多想明白她的心事啊!他对她的了解至今仍是一知半解,但他不以为意,因为他只要她一个人,无论她是谁他都要!
    「我没事,你放心。早点休息吧!话不能讲太多,过了今天,我再推车带你到外面走走,好不好?」
    她揉了揉双肩,只能软语诱哄着他,人家常说:病人就像小孩,这话一点也没错。
    「我要你在这陪我。」他顺着她的意思躺了下来,并让她替他盖好被褥。
    「好,我就留在你身边,一直等你睡着。」
    「我还要听摇篮曲,你唱给我听。」他想靠声音来感觉她的存在,因为潜意识他总觉得很不安……深怕刚才那个梦魔实现!
    「好好……唱给你听,不过,你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催眠曲从我口里唱出来或许会变成魔音穿脑喔!」史兰突然俏皮道。
    「那最好,我要把你的魔音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这样,睁开眼时就可以一把把你给抱牢。」他哈哈大笑,却看不见史兰逐渐优虑的表情……
    今天,展漠伦的病房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的出现不禁令史兰深颦秀眉,穷于应付。
    「刘小姐,漠伦才刚睡着,有话我们出去谈好吗?」
    刘敏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展漠伦,抬高下巴,趾高气昂地说:「无所谓,反正我今天来这儿,是专门来找你的。」
    史兰点点头,带领她到病房后面的草坪上。
    「有什么话你说吧!」史兰似乎早有预感她会说些什么,因此,她强作镇定以对,心中却害怕自己再坚强的伪装都会有崩溃的时候。
    「我要你立刻离开漠伦。」
    「我凭什么要依你的意思去做?」她明知展漠伦身边不是她能久留的地方,但是一股傲气使然,使她不愿在刘敏莹面前屈服。
    况且,她已答应他要陪着他拆绷带,陪着他度过这一段最难捱的时光,她怎能说走就走呢?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守在他身边?没名没份的,你就这么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你还要不要脸啊?」刘敏莹出口成「脏」,早已失去大家闺秀的风范。
    「刘小姐,你想得太复杂了,我是他的看护,看护照顾病人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你又何必小题大作?」史兰以非常明理的姿态说道。
    以目前这种情况,她只求占住理字,别畏惧于刘敏莹的恶势力就行了。
    「你还想以他的看护自居?那你可曾问过我这个展太太准了没?」
    刘敏莹的脸庞掠过一丝抽搐,看来是她小看了这个女人,看着史兰眼神中对展漠伦的关切,令她深感压力重重。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当初聘请我的人是漠伦,你没有资格辞退我。」史兰自有她的一套说法。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根本就是白搭?他的父亲早已认定我这个儿媳妇,为了解决『远阳』的危机,他已向我爷爷调了不少头寸,无论如何他是娶定我了,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还赖在这里不走干嘛?」
    刘敏莹蓄意地展现了一下她手指上那颗闪亮的大钻戒,「这只钻戒就是以前我和漠伦的订情之物,也是他亲手为我戴上的,想不到它现在又回到我手上了。」
    刘敏莹得意的道,事实上,这只戒指当初是由展庆祥收了起来,如今又转送给她。
    「你放心,我会走的,我根本没有打算在他身边久留。」史兰冷着声说道。
    「既然如此,你还留恋什么?难道你还想等着他亲口允诺你当他的情妇?」
    刘敏莹完全没了形象,净挑些没营养的话说。
    若不是史兰忍住气,早就想卯起来揍人了。
    「你放心,我没有你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求能等到他眼睛拆下绷带,看着他如愿的复明,之后我自然会离开他。」史兰的呼吸不自觉地粗重了起来,一向冷静的她难得像今天这般情绪失控。
    她开始怀疑,像刘敏莹这种特意以金钱堆砌而成的婚姻能够持久、美满吗?
    「你说的?等确认他的眼睛完全复明后就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