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现在好幸福啊。”
几个月前他不过是处在迷茫中的孤身一人，现在的他却有了相爱的恋人，梦想中的事业，以及全力支持的家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呢。
白明诚回到白家后才发现天都变了。
这一趟外访他本来应该携林凇出行，但是临行前林凇忽然病了，他只能改为带上大儿子白蘅，大半个月后回家一看，林凇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全带走了，连带着管他们一日三餐的康阿姨一起，走了个彻彻底底，留给白明诚的只有一份离婚协议。
叱咤军部几十年的白将军差点不认识那四个大字，当场傻眼。
喻柏按照林凇意愿拟定的离婚协议十分公道，在财产分割上很公平利落，林凇并不贪心，却也不客气，该他的一分不少，不该他的分文不取，甚至把自己的一部分财产划分成三分，分别留给白蘅白苏和白莱。同时也顾着白家和林家的颜面，以及白明诚的身份，表明如果有需要，他仍然可以与白明诚共同出席一些必要场合，两人离婚的事也可以暂时隐瞒两家。
白明诚拿着那份薄薄的协议，在书房逐字逐句看了一天一夜，看得两眼充血，只是一夜的功夫，他的精气神仿佛被削掉大半，发间硬生生多了几茬灰白，人也肉眼可见地苍老了几分，以至于白蘅见到他时吓了一大跳，立刻把医生请了过来，同时一连给白苏打了十几通电话。
白苏做了近十个小时的手术，从手术室出来时人都快麻了，接到电话时用了好久才听明白白蘅在说什么：
“爸要和父亲离婚，已经搬走了，现在人不知道在哪儿！”
她顾不得别的，换了衣服就往家里赶，半路上给林凇打了个电话，本以为林凇不会接，没成想嘟嘟两声后竟然接通了，她车头一转，赶往另一个方向。
去过白莱和庄景雩住的别墅区后林凇心里就有了想法，在与他们离得不远的地方也买了一套小别墅，装修还不错，他决定先住下来，以后再慢慢改装修。
白苏来的时候他还挺热情地领着女儿参观别墅，大客厅大厨房，后院还有一片大草坪可以养狗，康阿姨平时住在那一间，二楼有三个卧室，一个是留给白苏，一个留给白莱……
白苏完全没有料到她亲爸看着不声不响的，瞒着所有人办了一件天大的事儿，被拉着参观的时候呆滞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该劝和吗？好像该劝一劝吧？可是看着爸爸这么高兴，这么期待着新生活的样子，她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小庄说莱莱喜欢西高地梗，我打算养一只，”林凇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你小时候不是总说羡慕别人家可以养大金毛吗，到时也养一只……”
白苏心里一紧，恍惚想起小时候看到同学家养的大狗特别羡慕，她回家之后鼓起了勇气，忐忑地问父亲能不能养一只，当时父亲是怎么说的来着？
“玩物丧志。”
四个字就让她死心了。
没想到爸爸还记得，并在二十多年后告诉她，小时候的愿望是可以实现的。
那天白苏没回去，在新家新房间住了一晚，第二天偷偷回军区大院把自己的行李运走了，白蘅发现之后气得跳脚，大骂她叛徒白眼狼。
她吃着康阿姨炒的嫩牛肉，充耳不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熟的不熟的，各路亲戚朋友都热心地打来电话劝林凇，林凇总是笑眯眯应了，转头就把他们拉黑，连白蘅都不例外，父子俩怎么都找不到人，实在没辙了，只能去联系林凇的代理律师。
在林凇的授意下喻柏不厌其烦地表示，见面可以，先在协议上签字，签完立刻就能见。
僵持了大半年，白明诚终于松了口，在协议上签了字。
林凇和白明诚约在了律师事务所附近的一家私人茶室，氛围足够安静，包间隔音也好，茶室老板是他和白明诚共同的朋友，不用担心会被有心人探听。
推门而入时林凇有些恍惚。
“几个月不见，你老了很多。”他坐在白明诚对面，淡淡笑道。
“一定要离婚吗？”白明诚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试图在他身上找出破绽，最终只是徒然，“阿凇，我们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
林凇品了口茶，觉得没有白莱给他买的奶茶好喝，放下精巧的茶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你不知道吗？”
他把白明诚的愕然与不解看得分明，笑着摇摇头：“算了，不用说这些，多谢你愿意签字，以后我会让苏苏多回去看你。”
“你呢？”见他起身要走，白明诚立刻跟着站起身，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