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我不是要杀他!”
    “我没有要杀宋郁!是他自己跑过去的!”
    秦煊突然觉得周遭一片空白,脑子全都混乱了,唯有身体先做出反应,架住了要倒下的宋郁。
    刚进城的薛重阳一来就看到宋郁中箭,两眼一抹黑。
    苏月的人显然已经不敌,一看见薛重阳就招呼手下走。
    慢一步的都被砍下了脑袋。
    秦煊浑身都在颤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此刻就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无助而又狂乱。
    大夫站满了屋子,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秦煊什么都做不了,眼眶通红地跪在一侧,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秦煊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恨不得自己早就死在上一世不曾回来过。
    宋郁从小娇贵,从来没受过一点苦一点伤,他可以在风月里吟诗作画,可以在朝堂中搅弄风云,也可以在家里当他无忧无虑的小公子。
    在秦煊眼中,宋云开是天神下凡,他美好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让人不敢亵渎。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被他亲手拉入深渊。
    苏月被属下拥护着跑了,秦妍妍被关起来,薛重阳忙的跟狗一样。
    一边要处理厮杀后的事,一边要防备苏月又带着人回来,一边让人牢牢看顾了秦妍妍,又怕崔谦这不知死活的偷跑去。
    最让他心塞的还是秦煊。
    宋郁生死未卜,秦煊跟疯了一样。
    死死拉着宋郁不撒手,大有宋郁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立马自杀的架势。
    薛重阳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秦煊拉到屋外。
    “镇定一点!你是大夫吗?!杵在里头只会妨碍他们!在外面等着,他会没事的。”
    秦煊整个人站不稳,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盯着里屋被大夫团团围住的宋郁,半晌后双手捂着脸哽咽。
    薛重阳从没见过这样子的秦煊。
    在他眼里秦煊一直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太子,不喜形于色,举手投足间都是尊贵。
    如今却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掩面哭泣。
    薛重阳不免心酸。
    他和秦煊认识十几年,当然知道宋太傅这个人对秦煊来说意味着什么。
    说是秦煊的命都不为过。
    薛重阳以前嗤笑,说秦煊太过夸张,这世间哪儿有人会那么好那么完美,又不是话本里的神仙。
    可亲眼见到宋郁之后才发现秦煊说的亦是实话。
    宋郁与他认识时间不长,却也算是好友,这位太傅向来儒雅随和,见谁都是规规矩矩进退有度。
    如今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薛重阳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秦煊,只得蹲下身,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
    “都是我,都是我,他是为了我……”
    “他为何要跑过来,为何要替我挡箭……”
    “我能躲过去的,我可以躲开的……”
    “早知今日,我当初直接死了就好,让我回来做什么?他那么好,那么好,我为什么要回来这么害他?”
    “我上辈子做恶太多,这辈子遭报应了?狗老天,你冲我来!让我死,我下地狱!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宋云开……”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为什么不冲我来!”
    薛重阳听的云里雾里,只当秦煊已经精神失常在胡言乱语。
    他握紧秦煊的肩膀,生怕秦煊一个激动昏死过去。
    秦煊突然崩溃,失声痛哭:“我好疼啊,先生,我好疼啊……”
    崔谦一直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去,看着秦煊崩溃的模样泪流满面。
    他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挥手用力擦掉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许久后里屋的门被打开,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秦煊被刺得回神,抓着大夫手臂。
    “如何,如何了,如何了?”
    大夫皱着眉摇头。
    秦煊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头疼的要炸裂,四周的声音全都听不到了,耳鸣得厉害。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一下子喘不上气,只觉得要被活生生憋死。
    崔谦一路跌跌撞撞,走向关押秦妍妍的那间屋子。
    秦妍妍此刻都还懵着,听见声响连忙起身,见进门的是崔谦,原本松了一口气,随后看见崔谦的神情,一颗心又沉下去。
    “宋……宋太傅还好吗?”
    崔谦看着秦妍妍,越来越觉得秦妍妍陌生。
    他以前总觉得秦妍妍活泼可爱,是个心无城府的姑娘。
    如今却只觉得她心狠手辣,做事狠绝,他一个这般纨绔的男子,都不敢说杀人,秦妍妍举手之间就想杀秦煊。
    崔谦想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宋郁,一股悲痛涌上心头,鼻头又是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