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动摇得不只是一点点而已,为了火凤相当落力的他,再次将事情与后果说得再严重点,哪怕火凤可能连六修罗都不给他们摆在眼底。
    “你也知,只要六修罗同时联手或是同时布法,除了佛界之外,他界众生无一抵挡得了。火凤为了你,他可以义无反顾,也可以不要命的去赌一赌,这样的他,你怎么舍得责备他?”
    是啊,当时她怎么舍得责备火凤,怪他不肯先救霸下?
    尤其在她早就知道他对她有情之后,在那个时候,她怎会去怪他?就算有,那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
    “我不是真心的……我其实很明白他的为难之处,也知他为何不能去救霸下……”那日,若火凤首先救的是霸下,那么今日,她恐就不能站在这儿说话了。
    认识火凤这些日子来,她知道,他并不是个冷情或是冷血之神,更不是个会弃霸下不救之神,当事后她仔细地回想起那日所发生之事时,她只要闭上双眼,便会见着那时火凤心痛的眼眸,可那时,上天没有机会给他两者皆救,还非得逼着他在两者中必须择其一。
    她懊悔地看着外头院里遭大雪掩盖的景致,她不禁在想,在她的心中,也正有着场大雪,被掩盖在雪花底下的,则有着生死、血腥、遗憾与不得不……
    望仙仍是穷追猛打,“可他却因你的逃避而责备着自己,只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何在你与霸下之间,他会选择先救你?”
    “因救我胜算较大。”霸下与她不同,霸不只是只神兽,既没修炼,也没什么道行,可她却完全与霸下相反,若是两者要择其一,那她,定会选择能够活下来的,而不是白救一场却无法活下来的。
    “笨青鸾,那叫私啊!”听到很想揍神的望仙忍下住捉着发大叫,“那叫私!也就是凡人们的自私!同时也是任何一界的众生,在落入了情爱里头后,就只能进而不能退的自私哪!火凤他不过也是深陷其中的一员,因此他无法、也不可能选择救霸下,这样你懂吗?”
    私?
    雪中白梅淡淡的幽香,像尾姿态优美的鱼儿,无声地游过一室,嗅着花儿的香气,她转身看着桌面上那只瓷瓶里,火凤亲自替她剪下的白梅。
    顺着外头风儿的风声,其中一朵白梅,一办花瓣无声地落了地,掉在曾经积蓄着她的泪水,但如今却是泪痕已干的桌面上。
    当下一朵白梅,整朵花儿在风中坠向桌面时,火凤的声音,似乎也近在她的耳边……
    你信不信命中注定?若你相信,那么,你就该相信咱们之间有缘。咱们之间的缘分,很深,很深……
    耳畔的男音始终都未散去,青鸾在转身进屋又再去添了件避雪的蓑衣后,一扫近日来委靡不振的模样,小小的脸庞上,再次有了明亮的神采。
    “望仙,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十三。”他早替她算过了,“离月圆还有两日,你不再等个两日吗?那样的话,你的胜算会较大。”
    “我不需那颗老在该圆时却总不圆的月亮,我的神力已完全恢复了。”一脸自信满满的她,握了握拳,感觉到那些失去的力量已全回到她的身上。
    “你想做什么?”在她走出门外时,望仙站在檐下还在玩明知故问。
    “抢男人。”
    “抢几个?”
    “两个。”她扳扳两掌,抬首看着仍是不断下着雪的天际。
    “慢走,我煮好晚饭等你们回家。”在她下一刻跃上下着大雪的天空前,望仙含笑地拢了拢外衫,打算清早就出门上街去买些好菜,等着他们回来时让他们一饱口福。
    可是……
    一路杀上须弥上,沿途因有了个早她一步赶来此地的神仙的关系,一堆大大小小的修罗都或趴或躺在路上,就连她都已大剌刺地踹坏宫门来到这宫内了,她还是遇不着半个有心与她交手的修罗。
    就在她来到大殿里头报上她的职称与姓名后,殿上的三位修罗也不知为何,只是一迳地沉默着,而她在站了一会儿,发现都无人想开口,也无动手之意时,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虽说,我压根就不想来这逛逛,也不想结交哪只修罗为友,不过我还是非来这一趟不可。”她边说边定向无酒,并缓缓扬起手中的命运之剑。
    “为何?”
    她冷冷一笑,“因我今儿个是专程来抢男人的。”
    “抢我吗?”熟悉的天籁之音,款款飘至她耳底,令她手中之剑,剑尖不禁因此而重重垂落在地。
    青鸾愣了愣,将眼前的火凤从头看到脚,再从前看到后,而后,她呆愣着眼,难以理解地瞧着他四肢健全、气色红润,照样貌美惊人,活跳跳又全然无事的模样。
    “你怎没死?”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六修罗已齐聚在此吗?怎么他半点事都没有?
    “还等着你来抢呀。”无视于一殿面色难看无比的修罗们,火凤笑咪咪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你……在这做了什么?”她问得有些迟疑,因在这等情况下,不知为何,在她的脑海里,就是晃过了北海龙王、藏冬、郁垒……等等与他结过仇的神名。
    “做客兼交友。”火凤说得一派轻松,“我在这交了不少朋友。”
    谁同你是朋友啊……殿上所有修罗,不约而同地白他一眼后,皆在心底默默暗付。
    她挑高黛眉,不得不因此而先收剑回鞘。
    “做客?”他这种客人,世上有哪一界会欢迎他?他在耍过两个神仙后,这回,改耍起修罗来了?
    “嗯,他们礼数还满周到的。”他笑意满面地颔首,还不忘对一旁的无酒睐了睐眼,“是不?”
    连续听他讲解佛界之事,听了数日的无酒,此刻面上写满了上当后不甘的神情。因他听火凤讲解佛界圣徒之事,以及他们修罗道该如何阻止佛界到后来,他才发现,火凤所说的,除了那个圣徒的名字说对了外,至于其他的,根据方自佛界打探回来的无合与无界他俩所得到的消息,火凤对他们所说的……
    全都,没一件是真的。
    可偏偏他们又不能拿他这个诓他们的神仙怎样!
    就因无色与无相被他给打到起不来,而那个皇甫迟则不知又跑到哪去了,害得始终凑不齐六名修罗联手的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名不请自来,还谎话连篇的神仙,硬是赖在这儿住下不走。
    被一殿的修罗瞪得很愉快的火凤,牵着青鸾的手走至一旁。
    “青鸾,你还怪我吗?”他歪着头,仔仔细细地瞧着这张许久未见的脸庞。
    “我没那资格。”自知自己也有错的她,诚实地叹了口气,“那时我昏了头,是我口不择言。”
    他一手支起她的下颔,“你听着,我是个自私的神,无论如何,哪怕是下一回,或是下下一回,我头一不要救的,也仍旧会是你而不会是他人。”
    聆听着他那完全不捡时间也下挑地点的话语,不只是青鸾,就连殿上的其他第三者,也全都集体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响雷给轰中。
    唉……他就不能稍微克制点吗?
    “你们俩……是当我们全都不存在吗?”听不下去的无酒,额上的青筋又忍不住地开始狂跳。
    火凤回首瞄他一眼,“少啰唆点吧你。”
    “他们怎没杀了你?”看他俩交情似不错,她愈想愈不通。
    “别看我这样,我虽很会结梁子,但同时也很会做买卖。”
    “你……勾搭了他们?”就像她始终不知他是怎么勾搭上了魔界的画楼一样,这一回,他又攀上了修罗……他怎老交些与他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众生当朋友?
    他的媚眼眨呀眨的,“别说得这么难听。”人家不过是口才好,爱动脑不爱动手而已。
    “你还要待在这儿多久?”她瞧了瞧那些全对他没啥好脸色的修罗,再瞧了瞧像是啥事也没做过,只顾着结仇的他,她有些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