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怪我把意识世界搭建得太美好了？”坐在他床边的男子似笑非笑。
男子身着黑色衬衫, 鼻梁上架了一副平光眼镜，手里握着刚削好皮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水果刀, 眼神危险地看着白尧。
后者讪讪一笑，看也不看地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里, 抱紧路昭轩的胳膊讨好道：“哪能啊,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
“昭昭，这一年多辛苦你啦。”
他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 偷偷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我也想死你了。”
路昭轩磨磨牙, 想要把眼前这个小没良心的揍一顿，但看着对方刚苏醒过来还苍白的脸色, 终究没舍得。
他没好气地揉乱对方的头发：“知道辛苦以后就不要再让我担心。”
白尧小鸡啄米：“嗯嗯，我以后绝对绝对小心。”
“保证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一年前, 白尧下班回家, 刚到公司门口便被一辆失控的轿车撞了。
两人本来说好, 路昭轩去地下车库开车, 白尧去小卖部买根冰棍顺便去门口等他, 谁知等路昭轩开着车出来时，便见白尧躺在路边生死不知。
尽管第一时间被送去了医院，但白尧终究伤到了脑子，这一年里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医生说，如果再没有苏醒的迹象，可能就真的很难清醒过来了。
找了不少国内国外顶尖的医生看病后，路昭轩顶着巨大的压力，将白尧的意识链接到了他们共同研发出来的脑机里，企图从潜意识层面进行刺激。
只要白尧有了打破意识世界的目的，有了想要醒过来的欲望，那便还有救。
好在不论过程如何，结果终究是好的。
“为什么选我大二暑假啊？”白尧好奇。
“因为你爸妈说你大二暑假窝在家里什么也没做。”路昭轩瞥了他一眼，“一段毫无波澜按部就班的经历是最容易被大脑忘却的。”
插入新记忆时也更不容易被发现。
“我需要创造一段不会太过刺激而导致你整个人意识不可挽回地混乱的记忆。”
直接叫醒一个梦游的人会发生什么，路昭轩不想赌，更不敢赌。
至于为什么不按照原来的大二暑假来按部就班地生成剧情。
——那样又会让意识体过于安稳难以分清虚幻与现实。
白尧摸摸鼻子，仔细算算的确如此。
大学四年，除了大二的暑假，其他时间他要么出去实习，要么出去旅游了。
如果让他来选择，他也会选择这个时间节点。
“按照我们的设定，意识世界最多可以同时容纳四个人。”
“一开始选择的是我，爸爸，妈妈。”路昭轩顿了顿，“妈妈心疼你，一见到你就哭，爸爸担心时间久了会出问题，便以带她出去旅游的名义从意识世界脱离了。”
白尧恍然，原来白母哭的是他，不是那些狗血电视剧啊。
“我猜猜……”白尧若有所思，“后来就换成了橙子和徐升？”
“嗯，本来只有左澄一人，但徐升不放心他。”于是徐升也跟了进来。
左澄住进白尧家里，和路昭轩买了白尧家楼上那套房子一样，都是为了更好地掌握他的身体情况。
“所以你那段时间总是犯困，左澄便第一时间告诉我了。”
白尧想起来了，“八月”那段时间，他天天都觉得有睡不完的觉，但他一直以为是敲代码敲累了。
“犯困是因为你的意识要撑不住了。”
路昭轩后怕地搂住白尧，那段时间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第二天醒来是无边的黑暗。
他计算了所有的可能，却还是低估了那时白尧的身体状况，他的大脑活跃度太低，连带着意识世界也支撑不了多久。
如果不尽快唤醒白尧，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在听到白尧说起那个关于两人重逢的梦时，路昭轩意识到对方已经开始想起来一些事情，于是开始加快进度。
接下来，便有了频繁提起的脑机技术。
有了让白尧潜意识无法自圆其说的国外新论文。
有了刻意提前的白母摔跤。
当然只是演戏，白母的腿什么事都没有。
“那我要是一直想不起来呢？”白尧安抚地拍拍路昭轩的后背，开玩笑道。
“那就把他们都赶出去，我陪你继续过日子好了。”路昭轩揉揉头，眉眼间满是温柔，“你大三的生日，我正好错过了。”
有白尧陪着，他在意识世界里不会孤单。
白尧抿起嘴有些哽咽：“朝前看啊路昭轩。”
陪他沉沦算什么。
“前面没你啊尧尧。”路昭轩蹭蹭他的颈窝，“我已经变成不能没有尧尧的大笨蛋了。”
“咳咳，虽然打扰情侣你侬我侬不太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