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字词组,但他沉默的陪伴、无声的支搏,却教她觉得情浓如蜜。
    以为午后那个拥抱,就是他体贴的极限,可是现在,他给了她更多……
    她脸颊贴着他光裸的肩头,满心温馨地低垂眼睫,看不见被她圈住腰的男人,脸庞微微紧绷,眸光有些迷惘。
    出门旅游是他刻意的安排,他是在尽男友的义务,有计划地酝酿两人恋爱的氛围,但这三天,他却比她更快乐投入,更意犹未尽。
    是三弟的话让他猛然警醒,要不是他受伤,那三天可能发生更超出计划的事--他们在沙滩上嬉戏时,他其实就有点把持不住。
    他不重肉欲,也不打算为了尽义务而有肌肤之亲,那时蠢动的渴望,是来自弟弟所谓的爱和热情?
    这不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吗?
    “……你在想什么?”他越想越焦躁,身后的她太安静,让他更不安。
    “我在想……”夏香芷轻笑。“这天气,我们还抱这么紧,好热。”
    “难怪,我就在想,为什么脱了衣服反而更热。”他大笑,放开了她,她将上衣递给他。
    “你休息吧,我去切水果。”她想起刚才离席的借口,就要下楼,却被他拉住。
    “先别下去,我爸大概还在啰嗦。”唉,老爸的一头热让他很伤脑筋。“被我爸那样一搅和,好像我们非得结婚不可了。”
    “不见得啊,他说他的,我们有我们的规划。”
    “喔?我以为你迫不及待想嫁给我呢。”毕竟她爱了他多年啊。
    她横他一眼。“要是你听得进你爸的话,我们早就结婚了,就算你顺着他的意思来问我,也是为了敷衍他,给个交代,我才不会当真。”
    “如果我不是为了给个交代而问的呢?”
    但说完,他简直想抽自己一耳光。没有那意思,为何还要误导她?
    夏香芷闻言,黑眸微闪。“……不要,我不嫁。”
    她竟然一脸不希罕?她不是很迷恋他吗?曹亚劭哑然,感觉被狠狠打击,郁闷。
    “就算不是为了给个交代,你依然是借着你爸提起的机会来问,太顺水推舟了,我看不到你的诚意,这样的求婚,我不接受。”纵使有千万个愿意,愿成为他的妻子,求婚若不是他发自内心的渴望,她宁可维持现况。
    “所以只要有诚意,你就会答应?”
    “……我要去切水果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一抹红晕染深她的微笑。
    “喂,我被自己老爸当成让你嫁入曹家的工具,看在我这么悲情的分上,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吗?”她笑盈盈的模样好甜,无心地勾引得他胸腔发烫,想起吻她的甜美滋味。
    “那又不是我说的,是你爸……”她想溜走,却被他双臂一张便拦住,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她险些撞上他赤裸胸膛,仰着泛红的脸蛋瞋他。“你还不把衣服穿上?”
    “这是我房间,穿不穿衣服随我高兴。我现在好热,不想穿。”见她眸光飘忽,不敢正视他胸膛,他好笑。“你眼睛在看哪边?”
    “……你先穿上衣服再说。”两人独处、他衣衫不整,她不免想到一些儿童不宜的发展,胸口炙热地咚咚直跳。
    “我们交往前,你不敢看也就罢了,现在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看,你确定要放弃这项“福利”?”他揶揄低笑,她越害羞,他越想逗她。“来点新鲜的反应好吗,小箱子?”
    要新鲜是吗?他看扁她的口气,激发她的斗志,手一伸,袭击他的腰。
    “哈哈!”他喷笑出来,手臂的包围顿时松了,她正欲逃逸,他却扣住她手腕一扯,成功捉回她,却也痛楚地低嘶一声。
    “你又拉伤了?哪边痛?”她慌忙要察看他伤处,他却抱着她不放,将脸庞埋在她纤肩上闷笑,闷笑中又夹带呻/吟,弄得她一头雾水。
    “我的背好痛。”他可怜兮兮。“你别跑,我没力气再拉你了。”
    “你到底有没有受伤?”现在她别无选择,整个人都贴住他赤裸而炙热的胸怀,察觉他的唇触及她敏感的耳际,她一颤。
    “应该没有,但是背很痛,不过这样抱着你,感觉就好多了。”他语气赖皮,炙热的呼吸却像挑情的爱抚。“要是再亲你一下,会好更多。”
    可是这吻迟迟不落下,彼此静着,她的心悬着,被他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撩拨,全身神经敏感至极--终于,温柔一吻落在她发梢,不带情欲的需索,却久久停驻,彷佛喜爱到了极点,恋恋不舍。
    这样极致的温柔让她想哭,外头却陡然传来清喉咙的声音。
    曹亚劭往窗外望去,坐着轮椅的夏母就在楼下,抬头仰望他们。瞧她的姿势,似乎在那儿很久了,他顿时脸颊发烧,她都看见他们的互动了?
    “妈?你要回家了?”夏香芷讶异地推开落地窗,探头喊母亲。
    “香香,你下来,去帮曹爸爸收餐桌。”夏母脸色不佳,语气低沈。“阿劭,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赶快下楼,夏香芷去帮忙收拾餐桌,曹亚劭则走出屋子,夏母就在自家门口等他,她的体力严重衰退,现在出入都靠轮椅代步。
    “夏妈妈。”曹亚劭打声招呼。
    夏母瞧着他,缄默地将他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不说话。
    不是有话要讲吗?怎么净是盯着他瞧?察觉夏母的目光射向他扶着腰的手,曹亚劭尴尬地将手收到腰后,刚才他裸着上身和夏香芷嬉闹,该不会夏妈妈误会他有不轨企图,所以故意打断他们?
    “阿劭,我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夏母终于缓缓开口。“希望你不要再和香香来往了。”
    曹亚劭惊愕。“为什么?”
    “我走了之后,香香就是孤独一人,没有任何亲人,你若是以朋友的身份替我照顾她,我会很感激,但我不希望你和她交往,你们的垦丁之旅,我以为季海或阿仲会同行,倘若我知道只有你和她去,我是绝对不会鼓励她的。”
    他很错愕,难道夏妈妈也误会他以旅游之名,行发展亲密关系之实?“夏妈妈,我和香香还是很单纯的,只是去玩三天,我并没有和她--”
    “我顾虑的不是这个,香香喜欢你很久,你无动于衷,但是和田小姐伤心分手,突然间就愿意和香香交往了?这实在无法让我相信你对她是认真的。”夏母的语气渐渐严厉。
    “你只是喜欢香香的温柔吧?你当她是什么,小熊布偶吗?难过时就拽过来抱一抱、亲一亲,获得安慰后就随手扔掉?她的身体里填塞的不是棉花,是有血有肉的感情,为了你,她饱尝单恋的心酸,现在她很快乐,因为她以为你真的爱上她了,一旦她明白你对她根本就不认真,她会心碎的!”夏母语气沉重而痛心。“算我拜托你,放过她,不要让我走得不安心,好不好?”
    夏母以为他在玩弄香香的感情?曹亚劭肃容。“我对香香是很认真的。”
    “怎样认真?带她去垦丁玩,用两人旅行满足她对感情的期待,还是找借口带她去你房里调情?你只是想占她便宜吧?”
    刚才果然被看得一清二楚了……他俊脸发烫。“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不管是去垦丁或者是刚才,其实,我都有所保留,没有放手去做。”
    “难道你还想做更过分的事?”夏母的嗓音不可置信地提高。
    “并不是--的确,我是被香香的温柔吸引,才尝试和她交往,但她带给我太多超过预期的感觉,去垦丁玩,是为了让她高兴,结果我玩得比她还开心,刚才我请她帮我贴药布,没有别的念头,却不知不觉有了亲密的举动。”
    在她为了母亲担忧伤神时,他主动的拥抱是想承接她的脆弱--明明不想过度投入,为何却一寸寸失守?他的迷惘与对她的感情,同步在增长。
    “这些意外而陌生的感觉,让我困惑,但我宁可压抑一些,脚步慢一点,好好厘清自己的想法,更细心去对待香香。”他诚恳地下了结语。“您若是认为我的行为过分,我不敢推诿,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但我没有任何对香香轻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