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往事,清之介浅浅地微笑了一下。
    潋滟的米花实在是一座既美丽又危险的城市。
    清之介妄图在这里活下去,却抓住了一握一碰即碎的美梦。
    身后有烟味靠近。
    是风带来的危险讯号。
    清之介没有转头,倦怠地将下巴搁在栏杆上。
    “哥,你来了啊。”
    男人宛如即将狩猎的大型野兽,脚步声压得很轻。这是出于杀手的习性,唇边已经肆无忌惮地叼上了一根点燃的烟。琴酒手中握着木仓,眼神冷漠:“清酒,把文件交给我。”
    清之介转身,惬意将双臂靠在栏杆上:“我都说啦,我没有那个东西。你还是不信我。”
    “上次我就说过了,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清之介眼神专注,“你杀了我也找不到。”
    琴酒:“我去了趟你之前的家,拿到了密码的解锁方式。”
    他其实很不愿意用“家”这次字来形容捡到清之介的地方。循着血腥味到场,他看到的不是传闻中杀人无数的女人,而是她可怜的瑟瑟发抖的儿子。男孩眼角挂着眼泪,在死人身上不断重复着心肺复苏。那一刻,琴酒和他之间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联系,于是,他遵循了命令把人带回了组织。
    像是流浪猫愿意将自己的地盘分给新捡来的幼猫。琴酒很乐意看到清之介成为下一个自己。学着变狠,丢掉那些软弱,成为一个“强者”。但清之介让他失望了。
    少年的头发被风吹乱。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后发几乎垂到肩膀。
    “就算拿到了爸爸的解密本又有什么用?”他遗憾摊手,“我真的拿不出一点啊。”
    “不要装蒜了。”琴酒呼出一口烟雾,“你一定已经收集完毕了。”
    毕竟清之介也是他一手带大的人,他的性格琴酒也是知道的。他没有拖延症,被吩咐办的事立马就会做完。名单也一定在他失踪之前就已经整理出来了。
    “呀,被发现了啊。”
    清之介歪头,眼下的青黑浓重。
    “我不想交。我好累。不想再给传说中的大人卖命了。哥,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干了。”
    “我想写小说,写一辈子的小说,就算没钱也会一直写下去。杀人什么的根本不适合我,还有偷取情报之类的……”清之介笑了笑,“我根本不适合待在组织。”
    “如果可以,我想好好活着。我期望过和你一起生活的未来。我们是真正的兄弟,有一栋小小的房子,不用再操心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也无需跑遍世界各地,只为了杀掉一个陌生人……”清之介说不下去了,很难堪地笑了一下,“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再次认真的看向琴酒。
    “但我也知道规矩。”
    “现在,你要杀了我,对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木仓响。
    绝望只有一瞬间。
    清酒坠入了深海,只留下了一句短暂的遗言。
    “谢谢你。”
    凌晨时分,没睡好的诸伏景光醒来。
    他惊觉客厅中清之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手机上的提示音不断作响。显示手表的定位在不断移动,最后停留在海岸线的位置。他连忙抓起外套,穿好衣服之后迅速驱车赶往信号的最后位置。
    手表被塞在一块礁石之下,位置很隐蔽,诸伏景光靠着位置共享寻找也找了好久。压在礁石之下的是一张受了潮的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符号。
    诸伏景光心里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文件。
    既然文件到手了,清之介又去了哪里?
    纸的最下方写着:
    【我也相信你。】
    啊啊啊啊终于把欠的加更补上了!
    最后再提醒一遍这是he!hehehe!
    放心交给我(拇指)
    第70章
    太宰治的一天从入水开始。按照惯例,他会先去河边溜达一圈,全身心感受美好的大自然后,愉快地遨游在鱼群之中,兜里随便揣了几条鱼当早饭,夹着蘑菇吃完,开始摆烂的工作时光。根据一点都不靠谱的传闻,武侦的太宰治见到水就跟浣熊摸到棉花糖那样,一定要下水试试深浅。
    ……不知是哪来的刻板影响。太宰治还没失心疯到这种程度。
    虽然入水对于他的诱惑力是真的,河道也确实是他刷新的复活点,在这里蹲守太宰治,十有八九能逮到人,但这只是他无数种保持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方法之中的最为平平无奇的一种。
    像是用面条上吊啊,吃来源不明的蘑菇之类的,武侦的众人已经习惯看到千奇百怪的太宰治了。
    好像单纯的入水已经玩腻了……太宰治摸着下巴。
    今天干点别的?
    他这样想着,水里飘过来一坨紫色的不明生物,从上往下看像是一朵有毒的巨大海葵。
    太宰治:“……”
    为什么有点眼熟?
    他不慌不忙地走下桥,在附近找了根顺手的树枝,勾住漂浮物的衣领,把人拽上了岸。
    一被捞到岸上,少年自动睁开眼睛,精准地对着太宰治喷出一口水。
    太宰治的头发变得湿哒哒的,风衣领子也湿了一大块。
    清之介:“嘿。”
    太宰治:“……”
    他一脚重新将清之介踹回河里。
    清之介连忙扒着河岸,“好心的太宰先生,你怎么能这样啊。你不是全宇宙最善良的好人了吗?快点把我捞起来啊。”
    太宰治保持着将人踹出去的姿势:“在你对救命恩人喷水之时,我已经从大好人堕落成魔王了。现在就想见死不救。清之介,你做了件坏事。”
    他冷漠地收回脚:“bye-bye,等你去地狱之后,我会记得给你烧纸的。”
    清之介在水中发出一声哀嚎:“什么烧纸啊,我是个外国人怎么能去日本的地狱呢!快点拉我上来啊你!再泡下去真的要变成浮尸了。”
    太宰治勉为其难再次伸出了小树枝。
    清之介艰难地抓住树枝,爬了上来。他艰难地在地上翻了个身,剧烈地喘息着。
    太宰治在他身边蹲下,仔细端详他的脸色,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清之介吗。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虚了。”
    不是才过了没几天吗?怎么又是这副狼狈的模样。
    清之介好声没好气道:“你自己试试看从米花上空砸进水里,漂了一个小时结果被黑船捡到差点被卖去太平洋捉金枪鱼,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被你一脚踹进河里。”
    他尝试着坐起来,不小心扯到了左肩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需要一名医生。”
    “要是你不介意手段比较特别的医生的话。”太宰治委婉地说,“我可以先带你回去。”
    清之介年少不懂事,单纯应道:“医生?手段特殊?只有针对你这种脑回路不太正常的才会比较特殊吧?别废话了,我需要马上恢复行动力。”
    太宰治:“……好吧。”
    他劝过了。
    真的。
    半个小时后,武装侦探社的医务室传出了一声惨烈的杀猪叫,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中岛敦和泉镜花不安地往对方的方向靠靠,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门被拉开,率先走出来的是面带微笑的与谢野晶子。身为一名医生,她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色大褂,一看就是一位妙手回春的好医生。
    缀在她身后的是名为清之介的患者。该患者左肩受伤,根据少年漫主角一帧重生的准则,医生成功切除了他的病灶,上演了一出医学奇迹,还患者一片蔚蓝的天空。
    清之介:“……”
    他已经无法回忆待在医务室的每分每秒了。甚至站在与谢野晶子身边都是一种酷刑。在走出医务室后,他忍不住将一边的织田作之助搬过来,挡在自己和医生之间。
    他缩在织田作之助身后,与谢野晶子面朝哪个方向,他就调转织田作之助的朝向,往那个方向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