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看得太久,有些疲惫,有点呆。
    艾利尔将手中的花枝递给她,就开始整理书桌上的纸张。
    只三两下,桌面就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
    他将收拾好的纸放在桌面上,抬眼就看见凛绮正垂目打量他刚刚递过去的花,有些出神的样子。
    感受到他的目光,凛绮立刻抬起眼。
    “这是你从花园弄来的吗?”她的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笑意,似乎微微挑了挑眉,“小心明天被园丁老爷爷骂啊。”
    居然从花园里偷摘玫瑰。
    但是她也只是随口一提,就没了后续,没有要指责他的意思。
    “好了,也不早了。”她将玫瑰直接插到手边的水晶杯里,又小心翼翼加了些纯净水,“你赶紧去洗漱吧,我准备睡觉了。”
    那是她平时喝水用的杯子,很昂贵的古董杯。
    艾利尔默默点了点头,他早就发觉她已经换过睡衣,但还没有散开头发,就将轮椅推到她身后,先帮她解开盘发。
    凛绮的头发,还是他早上帮忙梳的,因为她不喜在这些事情上花费太多时间,所以他也只盘了最简单的发型,害怕她会不耐烦。
    灯光下,并不柔顺的棕发被他轻手轻脚的解开,垂落在她极薄的肩上,他垂着眼睛,用手指将她的发丝理顺。
    毛毛躁躁的,像是狮子的鬃毛,需要仔细整理。
    凛绮打了个哈欠,稍稍往后靠。
    那是全然信任的动作,虽说是靠在椅背上,他却感觉像是直接贴在他的身上了一样,手上的动作不禁微微一顿。
    “弄好了就赶紧过来吧,我困了。”
    她的语气很随意。
    艾利尔点了点头,又想起是背对着她,于是转而去拉了一下她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洗漱好,从浴室出来时,凛绮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微不可查的笑了笑,目光停驻在床上,凛绮的睡姿非常端正,被子平整的盖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出这里躺着一个人。
    他将轮椅摆在床边,自己轻手轻脚爬进了被子里。
    刚躺好,就看见凛绮正盯着他。
    她的目光平静,即使说着困了,在夜色中,也没有半点迷蒙,像是玻璃珠一样清透。
    她说。
    艾利尔只在最初的时候露出微微讶异的目光,听清她的话之后,就静静点了点头。
    “那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凛绮靠进他的怀里,习惯性的开始卷他的头发,“我今天倒是听说了很有意思的话……算了,似乎不适合说给你听。”
    艾利尔望着她缠绕着红发的手指。
    凛绮似乎总是不知不觉就开始把玩他的头发……早知道这样,上一世也应该留长发才是,金色的长发,她应该很喜欢吧。
    “……都和你解释过多少次了,我对金发并没有特殊的喜好。”
    她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
    [是吗?]
    他轻轻比划,[你说的很有意思的话是什么?]
    “……似乎不适合说给你听。”
    她欲言又止了。
    都是因为她喜欢玩头发,害得他也时不时下意识用手指卷头发。
    艾利尔半枕在床头,低头看着凛绮的发顶,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思维散漫的回应。
    最近的晚上,他每晚都和凛绮练习,如何用手语交流。
    这样松散又随意的谈话,昏昏的灯光,在午夜来到之前,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他再次感谢巫师给他的药水。因为手语训练,凛绮会一直和他说话,什么都聊,他由此了解了更多过去不知道的她。
    比如,她过去执行的是十分危险的工作,应该类似于杀手,执行完一项,就会立刻离开,并且从此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
    尽管她的语气轻松,但是还是能判断那些任务的艰难程度。
    在她那一行里,她应该也属于最强的队列。
    如果过去都是打打杀杀……
    那么,他应该是她任务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还真是有趣,如果是在这个世界之前的自己,应该无论如何努力。都想不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任务。
    她
    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在第二个世界时就是,他就已经察觉了这一点。
    她的目的就是让他获得幸福,可是为什么呢?
    在这之前,他们并不认识,他的幸福,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怎么会有人这么努力的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幸福……仅仅是这种奇怪的理由。
    这些问题,纠缠着他,就像是清晨的迷雾,他从来都看不清楚。
    无论怎么说,他对她来说,至少是特殊的。
    过去,凛绮的那些任务对象,全都被她毫不留情的杀掉了,只有他顺利的活了下来,和她纠缠这么多年,羁绊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