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可能上次和钟阅川倾吐过几句酒后真言的缘故,今天没喝酒,徐临对着他,也说出了这段时间堵在心里,不敢吐露的真言。
    “我不爱曹熠辉。”
    钟阅川惊诧:“……你不是,已经要和他结婚?”
    “我不爱曹熠辉。不想和他在一起。我上次说过,我是一个冷漠,自私且任性的人。”
    徐临不爱曹熠辉。
    曹熠辉对他情深入骨,对他好得无可挑剔,他却依旧冷漠,心如铁石不为所动。
    曹熠辉对他的感情无法得到回应,形成一种病态。病态的深情强行压在身上,紧紧掐着脖子,把他摁在深不见底的情海里,令他难以呼吸。
    如果曹熠辉因为别的情况受伤,徐临不会动容。
    可那伤是为了救他而受,曹熠辉用恩情胁迫住了他。
    曹熠辉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云端坠落泥潭。但徐临真正在意的,并非曹熠辉的感受,而是压在自己心上的内疚和自责。
    他要治愈的是那份负罪感给自己来的伤口。
    他无法回应曹熠辉痴狂的深情,曹熠辉被那份相思折磨了很多年。
    而现在,曹熠辉在用恩情和愧疚折磨他。
    曹熠辉给他戴上的结婚戒指,似如一种沉痛的枷锁。
    他们在互相折磨。
    “只有治好曹熠辉的伤,我才能理直气壮地朝他说,我不想同他在一起。”
    不想同他恋爱,更不想结婚。
    他并非为了曹熠辉,他只是自私地为自己。
    治好曹熠辉,是为了同他分手。
    所以他任性地来找钟阅川,任性地要求钟阅川准许他进入家族禁地。
    “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又任性的人。”
    钟阅川静静看了徐临大半晌:“你无需这么贬低自己。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有眼睛。”
    看得清。
    要是徐临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自私冷漠,哪会这么在意曹熠辉的死活。
    徐临太温良,太柔软。
    又太固执。
    “你刚才说,如果我答应你,让你进入禁地,无论我有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
    徐临一愣。
    钟阅川的意思是……答应了?
    “记住你说的话。等你从禁地出来,治好曹熠辉,和他分手之后,我的要求,你必须得答应。”
    徐临嘴角扬了扬:“一言为定。”
    “那我现在能去……?”
    “你想什么呢?”钟阅川好气又好笑,“那个地方两千年前就已经封禁,里面究竟什么样,钟家后辈都不清楚。”
    “贸然闯进去,找……”
    后面两个字舍不得骂出来。
    “我回本家一趟,去找找以前的记录,尽可能多的了解清楚情况,然后再行动。”
    徐临:“……”
    确实是他莽撞了。
    “多谢钟先生,”他热情恭维,“不愧是天才中的天才!”
    ***
    和钟阅川见面,以及要去钟家封禁之地一事,徐临没有朝任何人说,尤其不能让曹熠辉知晓。
    他的最终目的,难以启齿。
    等他治好了曹熠辉的伤,会再伤他最后一次。
    之后,他们彻底结束这种令双方都沉重压抑的互相折磨。
    三天后,徐临接到了钟阅川的电话。
    钟阅川回了一次本家,查阅了许多资料,关于禁地的信息,能找到的,都找过了。
    “根据记载,那座坟墓里,能生死肉骨的,并非某种治愈型的灵器或者灵术。”
    当年,钟家的祖辈发现这座坟墓的时候,在地宫上层见到了一些有关墓主人的墓志。
    墓志上写着,有一上古的神秘灵器,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扭转时间。
    徐临:“扭转时间?”
    即是说,通过它,“让曹熠辉的身体回到受伤之前的状态?”
    钟阅川微昂着下颌,哼笑:“也不傻嘛。”
    脑子不傻,就是眼睛有点问题。
    徐临乖顺承受了微妙的嘲笑目光。
    只是钟家那些祖辈,也无法确定是否真有其事。钟家先祖在下地宫探索的时候,折了很多人在里面。
    所以钟家封禁了这个地方,不允许族中后辈再进入。
    在钟家历史的记载中,进入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所以里面究竟有什么危险,不得而知。
    但有一个特殊例外:有一对族中的除灵师夫妇,二人一同进入坟墓,最后丈夫逃出来了。只是,丈夫伤势很重,而且精神异常,处于疯癫状态,出来后不到一天,就伤重不治而亡。
    而丈夫身上的伤,是他妻子的武器造成的。
    钟阅川问:“你觉得,他们发生了什么?”
    徐临思考片刻:“可能有某种东西,给他们造成了幻觉,让他们自相残杀?”
    丈夫杀掉了妻子,自己也被妻子伤的很重。但最可怕的,是丈夫以为自己杀掉了敌人,保护了妻子,可幻觉消失,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他要保护的人,被自己亲手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