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徐临”没有这种灭世的想法。只是那种憎恨和鄙夷,和深入骨髓的疼痛一样难以压抑。
    难免想替自己出口气。
    只不过,徐临虽然理解对方,并不打算共情。
    在他眼中,那个“徐临”不是他,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对方也应该清楚,他就是如此冷漠的一个人。
    丝毫不打算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别人。
    另一个“徐临”攻击曹熠辉,曹熠辉对着他的身体下不了重手,他必须做点什么。
    还没等到徐临做什么,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于耳边响起,就像一个看不见的人贴着耳朵说话,阴冷的感觉令人悚然心惊。
    “可惜了,”他听到对方冷笑着微叹,“我只有这么一点时间。”
    刹那间,一股剧烈的头痛袭上,又一次疼得徐临意识模糊,难以忍受。
    ***
    曹熠辉听到眼前的“凶灵”说:“这具身体是我自己的。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难以置信。但能用的方法已经用过,他无法将“凶灵”从小临的体内驱逐出去。
    无能为力的事实,苍白摆在眼前。
    他无计可施。
    眼前的对手很厉害,比他的小临还要厉害。
    如果是别的对手,即便更厉害,他也能对付,但这是小临的身体。
    力道轻了,无法擒住对手,力道重了,又怕打伤小临。
    极难掌控分寸,以至于打得束手束脚。
    曹熠辉冷冷吸了一口气,拿出了灵器手铐。
    他必须制住对手的行动,立刻将小临带回去,搞清楚究竟怎么一回事。
    倏然间,对手动作停滞,似乎极度痛苦地按住了头,甚至因为过于痛苦站立不住,缓缓滑落地面。
    “小临!”
    曹熠辉一把将人抱住——完全出自身体本能的反应,根本没考虑过是不是对手的诡计,自己会不会受到攻击。
    即便方才二人在战斗,他也觉得,徐临的神态很美。他的小临无论哪个角度,无论何种表情,都完美无瑕,精雕细琢的五官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
    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神态。虽然眼神带着不屑和嘲讽,也似如一种无心无意的勾引。
    如果是真正的小临用那种眼神来勾他,朝他笑一笑,他立马就得跪。
    此刻那种又凶又冷的神色从徐临的脸上消失,他即刻就明白,他的小临回来了。
    可下一秒,他视若珍宝的爱人,失去意识,脸色苍白晕倒在了他怀里。
    曹熠辉匆匆忙忙将人带离这个镜子屋,离开虚世,又紧急调用此地分局的直升机,直接飞回家中。
    ……
    徐临在回程的途中醒来。
    他其实并未昏迷多久,只有大约半个小时,远不及在那场回忆中身临其境体般验到的折磨与煎熬。
    但剧烈的头痛仍旧令人脱了力,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泡了个热水澡,又被人捞起来,轻柔拥在怀里。淡雅的香味和温暖的体温,以及强而有力的心跳将他包裹,那股安心感才为他补充了力气。
    徐临靠在温柔的怀抱里,将那件冷彻心扉的残酷往事慢慢说给曹熠辉听。
    “小临,”曹熠辉从不会否定徐临的观点,“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你和他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和是否同一灵魂,根本毫无关系。
    灵魂分裂的情况,曹熠辉也是头一回亲眼见到,但以他对灵术的了解,清楚地知晓:“那处虚世的镜子屋,有一个特殊的能量磁场,才能使那个人短暂地控制你的身体。在其他地方,他做不到。”
    “那人的魂魄,对你的影响也非常有限。”
    即便那个“徐临”已经苏醒一年,徐临时至今日,才得知其存在。
    曹熠辉忽然十分自责。
    徐临第一次来他家的那一晚,曾对他说,在窗外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徐临第一次,看到另一半魂魄印在玻璃上的倒影。
    可曹熠辉却未曾察觉到任何异常。这是他的疏忽。
    他将手指穿过柔软的发丝,把徐临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你用不着担忧,更用不着惧怕,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不予理会。”
    不予理会——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只要将那人当做不存在,他就完全影响不到你。影响越少,存在就会越淡,时间一久,你们就能彻底切断联系。”
    依照位面的特殊存在原理——不接受,不承认,便不会存在。
    自我洗脑,自我暗示,是徐临特别擅长的一件事情。
    他不想让曹熠辉为自己担心,乖顺点了点头。
    只是第二天,他去找了周游。让那个神经外科医生,给自己做了一个详细的脑部检查。
    “从医学影像上来看,你没有任何异常。”周游把几分报告摆在徐临面前,“只是从灵能的角度,在你身上,检测出了一个微弱的,和你的灵能气息有些差异另一股灵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