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摘的?”她问夏橙。
    夏橙摇摇头,她来的时候博昭然已经输液了。
    “可能是表带有些紧,护士给你摘下来了吧。”
    博昭然点点头,把巧克力?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又拿过自己的外套慢吞吞的套上,等夏橙去办出院的时候,她拉住周瑜,抿了抿唇瓣,没头没脑的问:“他呢。”
    周瑜:“看你醒了就走了。”
    这个插曲落,博昭然点点头就和他们两个吃过饭后分道扬镳了。
    秦家,二楼卧室。
    秦知珩从医院回来后就转而回了家,他打开书桌的台灯,暗黄色的灯光反映在他下巴上,椅子被轻轻的拖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暗响。他浑身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手指骨节被冻的发红,久久没有缓过来。
    桌面上放了一份病历,还有亮着的手机屏正在播放一段监控视频。
    监控是他找周瑜拷贝的从博昭然进医院到出医院的所有行踪,年前医院刚刚更?换过一批监控设备,因此在天台上两个人的身影格外清晰。秦知珩不怎么懂唇语,就让江凛代为翻译了一下。
    被剪辑过的视频很短,他长摁着屏幕二倍速播放,最后定格在博昭然那时就微微泛白?的脸上。病历表被翻开两页,映入眼帘的是五年前她出国前夕的一条病例。
    日期在出国前的四天,刚好是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博昭然手腕有一条很深的割伤,缝线三?厘米。
    也?就是说?,他和博昭然在医院里不欢而散的那一天,是她术后第一天。
    这样的报复,比离开和抛弃加在一起都要惨烈千百倍。
    大约过了两三?秒钟,秦知珩打开抽屉,依旧神态自如的翻开笔记本,在崭新的一页随随便便写了几个字,力?透纸背,收笔的时候迟迟没有挪开,墨水迅速在纸上晕开,一团黑色的墨团彷佛昭示荒唐。
    沈菁仪今天没有上班,刚和周莉逛街回来,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拎,上楼换睡衣的时候发现秦知珩的门?开着,还隐隐透出光亮。
    她敲敲了门?,没人回应,就试探性的推开门?,“阿珩?”
    沈菁仪走到秦知珩面前,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病例不由得呼吸一紧。博昭然走的那天天气不好,飞往波士顿的航班全部取消。他推开家门?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不自然的潮红,外套湿答答的还在滴水,偏偏怀里的一个袋子干燥还带着温热。
    她不敢去想那意识不清的三?天,醒来后就往机场跑。发现自己的护照信息全都是无效的时候,他反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安安静静地在病房接受治疗,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那时候沈菁仪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一个想不开。等到两三?个月后,秦知珩按部就班的去上学,考试,按照所有人的预期成长。等到那个新年,一楼很亮,到处都是烟花爆竹的声音,她推开秦知珩的卧室,屋子里没开灯,烟酒味很重,那只猫不像平常一样调皮,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很安静的窝在秦知珩的怀里。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秦知珩从来没有放下过。
    那只猫像是一个精神支柱一样。
    秦知珩对她的靠近像是感知不到一样,盯着那份病历发呆。沈菁仪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过来,像是五感尽失了一样,肩膀佝偻着,呈现出一副挫败的姿态。
    “妈。”
    沈菁仪眼睛一酸,连答应都不知道如何答应,病历单上有好大的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她都不记得秦知珩有多久没在她面前哭过了。
    秦知珩揉了一把脸,眼尾有更?重的薄红,他转头,用?一种很悲凄的眼神问:“要是我爸当初没有阻止我出去,结果会不会要比现在好一点?”
    会不会在某一天的傍晚或者是清晨,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剑桥的街头,认真的去挽救一段感情,而不是把自己固步自封在京港,连每年给白?姝兰安排的医生?都要偷偷摸摸的。
    而不是绝望的等在国内。
    不是在江凛每年去求姻缘的时候他赌气的不走进姻缘殿一步,固执的觉得就算博昭然抛弃他一次又一次,只要她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他都会回头爱她。
    可是没有如果。
    这样辛苦的等待,早就把他仅有一点点的恨意在重逢时无限放大,忍不住对她恶语相向是为了证明她还有一点点在意。
    他讨厌她的不在意。
    沈菁仪忍着哽咽,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妈妈去给你做饭。”
    她没办法回答秦知珩这个问题,是她和秦锋太?过于疏忽两个孩子的感情引导,总是觉得有他们做榜样,总归不会太?差。